王小波,大家都很熟悉,但或许也很陌生。我知道他是从《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开始的,然后就是他与李银河老师的爱情故事,当然还有他的时代三部曲,以及这本《沉默的大多数》。前几天在看网易阅读的时候,有幸在王小波逝世的纪念日那天看到了非常珍贵的一段采访王小波的视频,“果然是他!”看完了这段11分44秒的短小视频,这是我唯一的感叹。
沉默的大多数.jpg至情至性的人有,但像王小波这样的,世界上应该只有他一个了。我们虽然生活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地域,但很多时候只是在不同的躯壳里面装入了一样无趣的灵魂。正如王小波在《思维的乐趣》中所说,“……我们国家自汉代以后,一直在进行思想上的大屠杀;我能够这样想,只说明我是幸存者之一。除了对此表示悲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了。”这是对“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但他却还活着”的另一种解读。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灵魂与肉体的区分的话,那么能体会到思维的乐趣的灵魂,便是这个世界上最鲜活,最有生命力的灵魂群体了。而这些鲜活的灵魂往往会因为鲜活的本身借助着思维的载体,或文学、或艺术、或历史语言等,留存下来,传递着这种思维的乐趣。在我的认知世界里,像王小波这样的人应该是非常孤独的,带着对整个社会和族群的悲天悯人情怀生存下来,只得在那些历史、文学,艺术大师中寻找同样有趣的灵魂,体验思维的乐趣,最后不得不写成书,以感受思维乐趣所带来的幸福,企图拯救那些在思维真空里的年轻人,或者警示那些即将步入思维真空的年轻人。
《沉默的大多数》这本书写了什么,为什么而写呢?王小波在自序中提到的是:为了承担起中年人应该对社会对年轻人负的责任而写的一些关于“明辨是非“的杂文集,让人体会到萧伯纳写巴巴拉少校,一个一无所能就能明辨是非的人的良苦用心,不至于像他年轻时那样,循着相反的方向走了弯路:“因为这个缘故,我成了沉默的大多数的一员。我年轻时所见的人,只掌握了一些粗浅(且不说是荒谬)的原则,就以为无所不知,对世界妄加判断,结果整个世界都深受其害。”这样就把这本书写了什么,为什么写都说清楚了。
但作为一个二十年后的读者,我也会想另外一些问题,王小波为什么要这样写,而不是那样写,为什么他的思维世界里总会有一些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所看不到的意像呢?他当时写某段话的时候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他要告诉我们读者什么?我读这段话的时候,内心所产生的理解和想象与他所想及所要传达的有什么样的差异?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差异?我们是否在某种层面上达成了共鸣,从而我也能理解王小波那时的那种心境与情怀。或者我至少能不能是一名合格的读者,在忠于作者本意及写作目的的情况下,体会到作者的良苦用心?
作为一名读者,开始一本书的阅读之旅都会带有某种目的和情感,我自己为什么要读王小波的《沉默的大多数》?在读这本书的时候,我是一名怎样的读者?我要读到何种程度?读完之后,对于作者想要传达的思想,我至少能做些什么?我是否可以通过阅读这本书帮助自己或者帮助他人?我阅读这本书的体验是幸福的吗?当合上这本书的时候,我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吗?做到了我想要做到的吗……这些问题贯穿了我读书的始终,我既寻找着书中的答案,也寻找着自己内心的答案,带着这些问题去读书,才算不辜负作者的一番美意吧,毕竟难得遇到一个这么至情至性的作者,连自序都写得这么特立独行,让人印象深刻。
下面,简单通过举例来说一说我通过上述关键提问法来读其中第一篇杂文时的阅读体验。《思维的乐趣》是文集中的第一篇杂文,探讨的是思维层面的善、恶,聪明、智慧与愚蠢,围绕着的还是是非价值判断,是在一个思维世界大不幸的社会状态下的是非价值判断。我其实一直心中疑问,王小波为什么这么“多话”,思维上为什么这么多“弯弯绕绕”,又为什么能写出这样的书籍来。后来,当我读了这篇文章,我大概懂了一点点:经历过那个时期的人,大都是经历过思维世界上大不幸的人,一个坐在门口仰望星空时都能萌生出思维与世界同寂的死亡恐惧的人,又怎能在当时的寻常世界得到安生呢?他无法不特立独行,思维的跳动已是他生存的本能。正如他在书中所说,“我遇到了启迪我智慧的人,我有幸读到了我想看的书……当然,我最感谢的是那些写了好书的人……我自己也写了几本书,虽然还没来得及与大陆读者见面,但总算获得了一点创作的快乐。这些微不足道的幸福就能使我感到在一生中稍有所得……作为一个有过幸福和痛苦两种经历的人,我期望下一代能在思想方面有些空间来感到幸福……”
他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寻得自己的救赎的过程中,也期望他人能从中获得幸福。我作为他言语中的下一代年轻人,非常感谢创造了这本好书的他,虽然只能通过书籍感受他的智慧哲思,但已然让我的思想获得了巨大的欢欣鼓舞。在思维危机的警示下,我的思维世界可不敢再怠慢“明辨是非”这个智识课题,也希望通过记录自己的阅读体验,推广这些彰显人类智识的好书,让自己的思维世界收获些许创作的幸福,滋养些许鲜活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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