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又重新爱上了饭团,每周末去超市采购生活物资,都会顺路去711买三个饭团。说是顺路,只是相对起始点而言,其实要从地铁口C走到地铁口B,但是为了吃上那一口热乎的,值得。
至于为什么买三个,一方面是赏味期限只有两天,另一方面是过过嘴瘾就好,给下周留点念想,留点期盼。
我喜欢吃烤牛肉辣白菜和奥尔良烤鸡肉这两种口味,每次必各买一个,另一个自由发挥,有时是蒲烧鳗鱼,有时是黄金咸蛋松,还买过韩式拌饭煎鸡蛋。
总的来说,我喜欢味道重一些的,这是我一贯的饮食偏好。
采购完,我总是尽力以最快速度往家赶,尽管常常两手都拎着满满的东西,也会提着一口气,不断加快步伐。
到了家,有时候连衣服都不换,隐形眼镜也来不及摘,赶紧洗了手,就把一个饭团放进微波炉的托盘上。中高火,1分钟,站在厨房里,开始最惬意的等待。
其实并不需要加热那么久,通常30-40s就已足够,有一次加热到50几秒,包饭团的塑料已经溶了一个洞。
我只是在等待那个香味钻进鼻子的时刻,然后迅速关闭开关,打开微波炉,任一团热气扑向我的脸。
我捡起饭团,左右手倒腾,小跑回房间,因为太烫,还会扯一张纸巾握在饭团外面隔热,然后按照包装上的指示,拉下1,取下3,手持2,开始享受这份销魂蚀骨的美味。
第一口通常不会有浓烈的味道,但会感受到米饭的绵软和海苔的脆鲜。第二口,不同的风味开始在口腔内攻城掠地。
小块的辣白菜和烤牛肉,混着红色的韩式辣酱,咸辣的味道渐渐点燃味蕾。
碎碎的奥尔良烤鸡肉,酱香的味道十分浓郁,挑逗着舌尖上的每一根神经。
裹满咸蛋液的米饭,加热之后黄灿灿亮晶晶,每咬一口,肉松都在拉丝,那种牙齿撕扯间的暧昧劲,相当诱人。
这些3块、5块的东西当然不是米其林级别的美食,如果稍加挑剔,一定能挑出很多毛病。但没有人能抗拒一口热乎的食物,带来的精神麻痹和心理安慰。
就像中国传统审美中,强调皮肤白皙对于外表的加分——一白遮百丑,我觉得在饮食上,也有类似的感受——一热赛百味。
有时候,我们就是想吃口热乎的,胃需要,离胃很近的心也需要。
刚来北京的时候,我吃过太多饭团了,但没有红枣窝头多,因为红枣窝头更便宜。
每天晚上加完班,大概8点,我沿着通惠河走一段路,再经过有风的天桥,尤其是冬天,大风呼啸,我裹紧大衣,双手插在兜里,低着头只顾快走,因为桥那头的全时便利店里,有慰劳我辛苦工作一天的奖赏。
有时候还会碰到同样刚下班的阿菜菜,她喜欢的饭团和包子,都是奥尔良烤鸡肉味。
合租的房子没有公用的微波炉,我们揣着加热好的东西,急冲冲往回跑,就像中学时午餐时间,在学校门口的流动摊贩买完各种妈妈知道后绝对会碎碎念的食物,赶紧跑回教室大快朵颐一样。
时光和时光重叠在一起,但我们一点没变。
那一年的冬天我失恋了,有好几个晚上睡不着,坐在床上干哭,一张接一张地扯纸巾。
12平米的隔断房空间拮据,我和阿菜菜各自的单人床中间只隔着一张书桌的距离,她把电脑放在桌子上,默不作声,陪我一起熬着。
我们把灯关了,蓝色的电脑屏幕光是唯一的光源,这让阿菜菜的脸看起来恐怖又滑稽,但我笑不出来,因为我的眼泪还没有流完。
几天以后,我不哭了。我哭不起。生活不是演电影,领导和房东不会配合我的独角戏,我必须振作起来,融入这座城市。
大街上那些形色匆匆的人们,想必都经历过很多难以言说的痛苦,才能够带上一副冷静又超脱的面具。我要成为那样成熟的大人。
而且我发现,阿菜菜并不是为了陪我而陪我,主要是她追的动漫番更新了,她常常盯着电脑,嘴角露出一丝隐秘的微笑。
我开始嘲笑她熬夜后的黑眼圈像大熊猫,可能因为体质的原因,她就是非常明显。
我们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以往的模样。每天加班后,揣着热乎乎的饭团往家跑,像两个傻呵呵的大龄儿童。
我想起我从未跟那个男生分享过饭团的事,他没问过我,我也没有主动提起,我们倒是谈论过他公司的食堂,我还给他买过一箱苹果,可是他不是很开心,因为很多苹果都是粉色的,而他最讨厌粉苹果,他这样告诉我。
回忆起这些,我不自觉地摇头,这不是喜欢我的男生。
喜欢我的男生,热情地跟我分享他的便利店最爱——罗森的关东煮和唐扬鸡块。他伪装成外卖小哥敲响我公寓的门,“您好,外卖到了~”我打开门,看到他穿着干净的牛仔衬衫,斜倚在门框上,拎着一个包装整齐得有如强迫症般的外卖袋。
我忙着写稿,一把把他拉进门,饿得咕咕叫的肚子迫使我赶紧打开外卖袋,里面是两串唐扬鸡块和一方盒关东煮,御赏豆腐、脆骨肠、萝卜、牛筋肉丸串、弹牙鱼蛋串……全都是他说过的他爱吃的东西。
这不是我的想象,这是后来发生的事情。
唯一的一点遗憾就是,打开门的时候,我应该对食物装得矜持一点,回应他那个笑话,跟他调调情,“外卖和小哥都留下!”这样应该能迷惑他一阵子,让他晚一点看清我的本质。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饮食和男女终将混为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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