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风雨桥》 长篇连载
十九、传 说
从三龙苗寨回来,你感觉自己的激情有了些许消退,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靳晶被派出去省城学习了,你一个人呆在空旷的画室里,看着画架上那一堆草稿和半成品,静不下来。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翻了一本杂志,什么都没看进去,想抽烟,却发现烟丝已经抽完,就半躺着点了一支靳晶抽的女式烟,梳理一下自己的思绪。这一年多来,这个交通不甚方便的山区的小小县城,留给你的不尽然全是美好。商业的元素侵入到了所有人的心里,人们追求吃喝玩乐的风尚,一点也逊于所谓的经济发达的地区,人们贪图于食物,留连于麻将桌,陶醉于声色场所。靳晶经常半夜回家,一身酒味,但是你并没有任何一次责怪她,在这个没有图书馆,没有电影院,没有剧场等精神消费场所的小县城里,人们的精神享受,很大部分寄托给了麻将与酒。这就是此地生活的特色,是人家无可厚非的生活方式,你又有什么好责备的。但是,你问自己,你刚刚从这样的环境中走出来,在人们的不解中脱离了庞大而现实的社会,想寄情于山水风物,想寄情于美术,想呆在一个恬静从容的地方,寻找自由,现在又一头扎进来一个小规模的原来的生活状态,实在有点别扭。
人们通常认为画家不同于文学家,更不同于政治家或哲学家,画家需要的不是常年累月的构思谋划,而是捕捉瞬间的东西,比如瞬间的美感、瞬间的光影、瞬间的自由、甚至瞬间的邪恶,由此而构成美术创意的基点。瞬间的东西不可能停留在同一个地方,这就意味着画家必须寻找、必须奔走,必须懂得执着与洒脱的转化,决不能因为地域的原因而限制了视野以及与瞬间共鸣的能力。
这里,真的就是你所苦苦追寻的家园吗?
你发现你有点浮躁了,绘画都无法使你静下来。
第二天,你到太滨河垂钓,田佩光打电话来问你有没有事,想请你为他带的美术生讲两堂课。
田佩光的这班学生正处于水粉色彩画的初级阶段,你便给他们作了一些技法上的讲解。课间在他的办公室闲谈,看到办公桌上有一个玻璃瓶,里面用清水养了些学生赠送的桂花枝,乳白色的小花正怒放,奇香无比,沁人心肺。瓶子旁边一本带有彩图的书,随手翻翻,是有关梵净山区各种民俗佛教故事的集子,多半是离休干部等有闲人士并不出色的诗词以及部分散文游记来赞美梵净山纷繁复杂的佛事、传说、傩戏、民俗等。
你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了解到梵净山是“弥勒道场”,旅游部门正就此做文章,抬升梵净山旅游区的文化底蕴。当时你只是淡淡一笑,你知道浙江雪窦山早就将弥勒道场的文化招牌打得响响的,人家有山,有佛,有石刻,有文人墨客的记载歌颂,有宗教界的认同,有官方的提携,有大批的研究文献面世,早已是坐定了弥勒道场的交椅。梵净山的弥勒道场,缺乏大批有说服力的证据,甚至于梵净山周围民间对这个提法都颇感新鲜,可见要打造弥勒道场的招牌,并非是一件容易的的事。你翻了两页,看到有两佛争金顶、皇太子喊娘、傩公傩婆等故事,就说田老师借我看看如何?田佩光说送你了,这本书我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家里还有一本。
晚上你跟靳晶通过电话后,就一个人半躺在床上看这本书。
两佛争金顶说的是佛教里的释迦佛和弥勒佛,一起结伴寻找弘法道场,讲经布道,超度众生。这释迦佛乃是佛家的现世佛,掌管现世人心;弥勒佛是未来佛,是接替释迦如来佛的下一届佛主。这里说的是释迦和弥勒两佛到处寻找道场,走遍了万水千山,四大部洲,三十六洞天,七十二佛地,都没有称心之所。最后同时看中了梵净山的金顶,两佛均想占此宝地,相争不下,最后吵到玉帝那里,玉帝便命大仙手执金刀,将金顶一劈两边,刀劈而成的石缝,就叫金刀峡。金顶一边给了释迦佛,另一边给了弥勒佛,各建其庙,讲经说法,因金顶红云缭绕,湿气大,经书常发霉,于是两边的庙后面就各有了一座晒经台。后来两佛为了方便走动,就用法力在金刀峡上生成一座石桥,与金顶同体,因此叫天生桥。两佛为了不再有争执,能静心在金顶修道,就点化了一块滴水的石头,喝过石头滴下的水,能清神静气,耳聪目明,登山都有劲。
你读到这里,想起自己第一次爬梵净山到万宝岩喝的水,可能就是此神水。
这本书里关于两佛争金顶的版本居然有五六种之多,有的牵扯到了观音,有的涉及到燃灯古佛,当然最后给两佛劈开金顶各占一边的,总是玉皇大帝。
故事本身出自民间,寄托了民间百姓对梵净山的崇敬,在他们眼中,梵净山不仅仅是自然的山体,更是佛家的宝地,每一个景点,每一块石头,甚至每一口山泉,都是神仙佛祖的造化,凡人要虔诚地顶礼膜拜,祈求保佑庇护。于是你想起刚到江源县就看到的路口拱形广告牌上“拜游梵净山,回报吉祥平安。”有来有往,你拜我,我就给你回报,很有意思。
但这两佛争金顶的民间故事换个角度想想,你就觉得阳春白雪的东西,真的跟民间粗糙的东西,很有些不同。民间百姓只是寄托他们对自然山水的崇拜,为此,什么神仙都和到一起来编故事。但从稍稍文化一点的角度看,佛祖参透生死得失取舍,争来争去,把佛法的度量都争小了。这梵净山倒是厉害,直接吸引了现世佛与未来佛,一下子就将两佛祖捆绑在了一起。另外一点是玉皇大帝都能管得到佛教世界的事,这个也是非常有意思。佛道神鬼妖魔精怪齐集的《西游记》里,玉帝只是管天上的政治军事法律,布风施雨,奖善惩恶,对于破坏律法、不按套路出牌的妖精,比如说孙悟空,他就没法管,动用了国家机器都得不到效果,实在没有办法才客客气气请菩萨请佛祖出山帮忙镇压,如来佛祖最后收服了孙猴子,并给了期许,说你帮唐僧去西天取到经书,你就可以成佛,这才控制了这只猴子。实际上佛祖菩萨是精神的象征,只有控制了一个人的精神,才能将其完全控制,这点玉帝是做不到的。佛家的世界和玉皇大帝的世界,是两码事,各有系统。在这民间故事里,佛祖的状子告到了玉皇大帝手里,佛家的事都要由玉帝来裁决,可见民间对帝王权力的想象,一直到今天都不曾消退。如果从这样的角度看,这民间故事真的就有点粗糙,但你觉得这并不妨碍这民间故事的可读性和优秀性,能让金顶沾两位佛祖的光,是多好的一件事,两位佛祖庇佑梵净山一方水土康宁,百姓安居乐业,实在是好事。
其实世上所有的东西都较不得真,任何事情要以科学或学理的角度来讨论,都是那么一回事,平淡无奇。但是带上了人的感情色彩,平淡无奇的东西才有恒久的魅力。在西方人们常常因为上帝是否存在,耶稣是否复活这些事情掀起阵阵社会波澜。如果从科学的角度,用学究的方式,用实证的手段来分析,上帝当然不存在,人类的宇宙飞船都出太阳系了,上帝活在哪里?耶稣当然也不能复活,人死而复生,这在科学界讲不通,没有先例。但是即便这样,美国总统就职时,仍旧要手按圣经起誓;新婚夫妇结婚时,也要到教堂手按圣经发誓。籍此来看,上帝是存在的,耶稣七天后复活升天,也可能是真实的。
你这些年对艺术的感悟,也是如此,只要自己深信是美的,即便有证据证明是恶的那又怎样?千万不要脱离感情的、形象的创作路线,如果一旦被理性与抽象占据了大脑,就失去了文艺创作的资格,如果只欣赏阳春白雪的高雅而忽视下里巴人真实的情感表达,就会失去创作的源泉。
想到这里,你轻嘘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是有所动或是有所悟,为什么而动?又悟到什么?却并不明了。
接着读到了太子石的故事。说的是明朝万历皇帝有位妃子,称为九皇娘,为皇帝生了太子,照理说生了太子就该是母仪天下,甚至权倾朝野,没有什么现实的需求得不到满足。但是,这位九皇娘一心向佛,最后竟然丢下尚在哺乳的太子独自到梵净山修行悟道。太子长大了,思母心切,就到梵净山来寻找其母。他每日站在牛尾河边呼号母亲,搞得这佛地不得清净,影响了九皇娘修行,于是佛祖做了手脚,将太子化为一块石头,以打断他的呼喊。不料这太子化为顽石后仍旧不改其志,日长一尺,要高过梵净山金顶,见他母亲。佛祖慌了手脚,就栽棵菩提在石头顶上,以图镇住石头的生长。菩提树从不长高,每片叶子都有佛祖影象。但是这棵菩提实在压不住太子思母之心,石头还是每日一寸长起来,不得已佛祖只好又栽一株大菩提,这才将石头镇住。于是我们便看到了这独自耸立的头顶菩提树的太子石。
梵净山区所属的长江上游区域,林密涧深,交通不便,自古就形成了独特的民俗文化,并一直延传至今,这种文化就是崇拜自然、相信万物有灵的巫文化。能与自然沟通,与神灵沟通,与祖先沟通的人,被人当做神来供奉。梵净山周围却因为民族杂居,能保留下来的原汁原味的巫文化现象也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天地君亲师的儒家教化和因果轮回的佛家文化。太子石本也是一方石头而已,但融合了儒、佛以及万物有灵思想在里头的动人的民间传说,为这石头平添了许多趣味。
太子被点化为石,仍旧不停长高,神仙用菩提来镇压其生长,是这个故事的好玩之处。神仙怕太子石高过金顶,坏了自己居高临下的权威,由此心生嫉妒,转而怨恨,用了一套手段,首先是借口太子的呼号会影响其母修行,将其化为石,堵上了嘴巴,其后又栽菩提,这就是给太子定了性,是妖孽,如果不是妖孽,也犯不着用菩提树来镇压,小树的镇不住,就换大的,总是要压住你。如此,大功告成,这太子石便成了被压迫的象征,矗立在梵净山牛尾河边,昭示后人。
你就这样翻看这一篇篇的故事,几乎梵净山的每一块石头,每条溪流,每片丛林,每个深潭飞瀑,都有其对应的神话故事传说,看看目录,至少有上百篇之多。这些故事,亦多以佛家文化为题材,鲜有道家、儒家的东西,可见佛教思想对当地的民间文化影响之深。正如你所经历过的去年农历六月十九,是本地人信奉的观音菩萨的生日,观音菩萨是佛教中光环极大的一个偶像,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求财、求安、求子、求名,都可拜观音菩萨,这是一个万能的神。当晚午夜,田佩光的哥哥嫂子早就带着你等候在人群攒动的县城西边半山腰的观音阁,等着庙门开,争着给菩萨上头香,认干娘,场面热烈异常。
你问自己是否需要向这些民间故事学习学习,好好挖掘一些梵净山相关的创作素材,同时可以向佛学求平静。倒是可以去拜访一下梵净山下一些带有浓厚文化色彩的景点,探访一些古庙古庵。
第二天下午你约田佩光和新认识的本地几个搞艺术的朋友一起吃饭。其中有一人,经常在国家各类书法大赛中得奖,于是他办起了书法培训班,吸引了大批的学生跟随他们学习书法,你见过他们的培训班上课时的情景,小学生们有站有坐,腰系围裙,手执毛笔,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在临摹字帖,每个学生的字,从开始到结业,都被钉成一沓挂在墙上,随手一翻,就可以看出学生练习写字明显的进步。对于当今电脑打字替代手写,很多人青少年书写能力大步下滑的状况,启蒙教育阶段或小学教育阶段的书法培训,显得非常必要。他的艺术涵养非常好,异常谦虚,跟他谈话,你能感觉到自古至今书法艺术这个系统至今犹存的风骨。
席间,聊起民间传说,每个人都听过不少,都能随口讲出几个精彩的。大家都在感慨商业时代艺术生活离人们远去,喜欢文艺的人,能够有鉴赏能力的人不断地减少,人们都在忙忙碌碌追求理所当然的物质的财富,哪里顾得到高级的精神享受。有人说他们有个乡下的远房亲戚过世了,要搞丧礼,据说死者离世前一段时间,家里很是不安宁,半夜经常有锅碗瓢盆“咣”一声跳起来的现象,而且家里喂的两头猪,半天的时间,都没有听到两头猪任何打斗的声音,结果一头猪将另一头给咬死了,不但掏空了肠子,连同肉都被吃了一半,主人看着情况,吓得半死。更离奇的是死者快要断气的时候,小孙子找不着了,所有人急得要疯掉,就在眨眼间,人们都忙着围在死者跟前,没有谁注意到四岁的小孙子去哪了。找了一下午没找到,死者的眼睛闭不上,最后一口气硬是咽不下,村里人议论纷纷,说死者怕是有什么问题,得赶紧请法师来。
法师是民间最为神秘的职业。法师被请来后,说死者生前对某某神不敬,惹到诸多鬼怪来纠缠,让他死都不得痛快,需要做法事为其安魂,并为子孙解除厄运。于是在灵堂里进行了周密的布置,挂满了佛教道教神仙图像,贴了很多符,死者的长子拿雄鸡一只,等待死者咽气后立刻为其引魂。突然人们听到孩子的哭喊,声音正是死者的小孙子,这时死者的眼睛闭上,终于断了气,人们也顾不上死者了,赶紧循着声音找孩子,结果发现孩子正骑在院子外边的一棵粗大的榕树的枝桠上,那么大的树,大人爬上去都费力,四岁的小孩子是如何爬上去的?
把孩子弄下来问他怎么上去的,他说不出,只是哭,法师说孩子受到惊吓了,便将红绳套在其双手双脚以及脖子上,念了半天咒,孩子昏昏睡去。回过头再去理死者,当时在场的人都说看到死者的嘴角上翘,笑了,人们吓得纷纷离去。法师又约来了师兄师弟,穿戴道袍,要求死者的几个儿子配合他们做法事,连续做十八天,到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做完今天这一场法事,明天一早下葬,因此打电话来通知他们前去参加葬礼。
你听着这些,感觉也是非常离奇。按理说当今社会是理性主宰一切,科学能够解释任何现象,比如说猪打架被咬死,孩子爬上了树,死者嘴角挂笑,也是可以解释的事,但是被人们这样传开,就难免加上神秘色彩。但是做法事你没有见过,就问他们你可以去看看做法事的场面吗?他们一口应允,说这个不成问题,但是去了咱们吃顿饭,上两柱香,别的什么都不问不管。
从县城往乡里走,路况比较差,一个小面包车蹦蹦跳跳在青山绿水的乡间小路上行驶两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这个寨子坐落在一个小盆地的边上,四周山崖陡峭,丛里茂密,小盆地的田地中又崛起几座各自独立的尖尖的小山,风景迷人。你们走进了被绿树环抱的寨子,除了临路的一些砖混结构小楼,入眼的基本都是木头房子,建筑结构都是东西两厢,一个堂屋。远远看到有棵枝繁叶茂的榕树,树身上缠了白布,树枝叶也挂了不少花花绿绿的布条,树下的小院里有乐器的声音传来,就是这家了。
主人一脸疲惫地强颜欢笑来接待你们,你接了烟,去堂屋在死者灵气前上香,围着死者的遗体转了一圈,一本正经的法师拿香火在你头顶上绕了几个圈,念了咒语,上香仪式就结束了,随后你们坐在院子里的席桌上喝茶。
堂屋里挂满了神像卷轴画,尸体被停在贴满了红绿符咒的棺材里,初秋的天气还是非常闷热,尸体停放了十八天,却没有一点腐败的迹象,也闻不到臭味,棺材四周围满了桂枝,有淡淡的桂花香。
在闲谈中,他们说这阴阳师有手段,用法术镇住了尸臭,到法事一结束,在太阳未露头之前赶紧下葬,否则法力失效,尸体就会奇臭无比。其实这所谓的法术,也不过是用一些独特的消毒秘方,吸收了臭味,这秘方里多半有木炭、石灰、鲜花等这些材料。五月的白栀八月的桂,都是奇香无比的花,适才看到的桂花枝,就是镇尸臭法术里一种重要道具。
每隔十多分钟,两个法师就敲着锣拍着镲,依依呀呀唱着,围着棺材转九圈。
到傍晚时分,人越聚越多,主人家宽敞的院子里足足排了二十多桌酒席,从朋友们嘴里得知,这个相对封闭的寨子,是一个祖先下来的,整个寨子就成了一个广义的大家族,一家的事就是百家的事,比如清明节为祖宗扫墓上坟,梵净山地区叫挂青,一般城里人或集镇是各家挂各家的青,但是这些寨子就不一样了,他们也挂青,但是挂寨青,全寨人集体轮流给每家祖宗上坟,尔后每家都摆酒答谢全寨人,这样每天上一家的坟,小的寨子也要吃一个月。你听这场面有点吃惊,深感这梵净山腹地所保留的社会家庭之间大同天下的淳朴习俗,在当今这人人自防、一切以经济为考量的社会氛围中,是多么宝贵。
农村人办酒席,讲究的就是实在,大鱼大肉,亲朋好友邻居个个推杯换盏,场面好不热闹,你觉得真是长不少见识。
真正的创作的源泉、创作的素材在民间不是吗?你想起自己初次登梵净山为自己立下的定居江源县的目的,一是为了你的新的家庭,另外一重意味,是摒弃走马观花的肤浅,深入到一些文化的核心来搞美术创作。你之前创作激情的消退,心浮气躁,或许正是受了县城生活氛围的影响,并非对你自己的留下来动机与创作的心境有什么怀疑动摇,画家需要的只是瞬间的灵感,这个说法没有根基,相对于宏大的作品而言,之所以能捕捉到瞬间的灵感,主要归功于长期的学习收集思考架构,并非突然的灵光一现。
你推翻了自己以前的对艺术创作的理论。
晚上回家突然想起你刚到黔东在锦江的游船上听船家讲起的梵净山“滑竿王”杨玉安来。对于长江流域武陵山区文化传承的思考,需要一个人物或事件作为表现的主体,你何不去认识一下这位传奇人物呢?
你再次跟自己对话,告诫自己不要被一时的情绪左右,不要停止寻找与创作,只要留下来,只要坚持,就一定会有所斩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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