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说,先秦时代是中国文学和思想最繁荣的时代。那个时代的人们,在生产力水平极端落后的情况下,创作出来了许许多多淳朴真诚而又脍炙人口的好作品,比如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里的这一首《氓》: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诗经》卷帙浩繁,凡305篇,佳作甚多,然而最能打动人心者莫过于这一首了。
《国风》部分基本上都是各个诸侯国劳动人民的生产劳动之歌和生活情感之歌,所谓“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是也。这一首《氓》就是爱情诗的杰出代表。
《氓》是一首叙事诗,全诗按照事情发展的顺序,依次讲述了氓和女主人公认识、恋爱、成亲、生怨的全过程,条理非常清楚。全诗语言简练,娓娓道来,让人感动。特别是把女孩子和桑叶作类比,劝谏女孩子不要过度沉迷于男人给予的爱情,这是本诗的一大亮点。
有人说二十世纪是女权主义开始兴起的世纪,可是我觉得中国的女权主义是从这首诗就已经开始产生了。首先,这首诗中并没有表现出女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封建枷锁,而是体现了女性关于爱情和婚姻的独立思考;其次,这首诗借“于嗟鸠兮无食桑葚”来劝谏女性不要沉迷男人给予的爱情,透露出“女性要学会独立掌控自己命运”的思想观点,这在先秦时代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但是由于时代的局限性,两千多年前的女性毕竟还没有勇气主动逃脱不幸的婚姻,这才有了结尾处的“反是不思,亦已焉哉”的无奈而可悲的感叹。
还记得2017年夏天的热播剧《我的前半生》里面表达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观点——女人要想在爱情和婚姻里面过得幸福,不能完全寄希望于男人,一定要学会保持经济独立和精神独立。这个观点振聋发聩,也得到了广大女性朋友们的大力支持和热情追捧。女权主义的兴起无疑代表着社会的进步,这是非常值得我们肯定的。从《氓》到《我的前半生》,我们大概看到了中国女性追求独立和解放的一条精神轨迹。而这起和终的两点之间的部分,大概就是中国女性饱受封建“三从四德”精神枷锁沉重压迫的惨痛历史。现在想想,唐代的武则天登基称帝和宋代的李清照主动休夫,实在堪称是中国女性追求解放和独立路上的两块里程碑。
重新解读《氓》,希望中国的女性能够彻底摆脱各种精神压迫,真正把握自己的幸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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