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红颜祸水都是用来形容一类女子的词语。她们从来都美得惊心动魄,却令人恨之入骨。一如那个千金一笑的褒姒,亡国妖妃苏妲己,再如赵飞燕,杨玉环……似乎美丽的女子都要被冠以红颜祸水的骂名。
然而在我看来,红颜祸水应该是两个词语。美丽的女子分为两种,一种红颜,一种祸水。
《垓下歌》里的一句“虞兮虞兮奈若何”,引出了一位令世人动容的女子。
她叫虞姬,一个平凡的名字,却在千年史册里闪耀着美丽的光芒,那与霸王的故事,在千年间粉墨登场了无数次,被戏文传唱了一遍有一遍。初次见面,如惊鸿照影来,彼时彼此,都是最好的年华,在虞姬看来,遇见他,用尽了自己一生的运气,从此以后,愿一世相随,一生相伴。
在那些硝烟弥漫,金戈铁马的倥偬时光里,她见证过项羽最辉煌的时刻,横刀立马,挥斥方遒,少年的血气方刚令她着迷;亦见过项羽最失落的神情,紧皱的双眉,难过的眼神令她心疼。她一直跟随项羽南征北战,当他得意时,她与他举杯同庆;失意时,她为他献舞一曲。
他是一个英雄,她知道,但他却不适合做一个帝王,她也知道。项羽为人慷慨仗义,又喜欢意气用事,轻易便放走了刘邦的父亲和妻子吕氏这两个重要的人质,刘邦可以不顾父亲的死活无耻地问项羽要分一杯肉羹,而项羽做不到,同时项羽又十分自负,虞姬的哥哥虞子期是项羽身边的重臣,对项羽忠心耿耿,他早看出李左车心术不正,然而项羽却很难听取别人的意见,虞子期苦口婆心的劝说最终无果。
垓下发兵之时,爱将周兰,爱妃虞姬都劝其三思,可项羽认为自己与刘邦交手从无败绩,岂有后退之理,李左车又趁势谎报一个刘邦处于劣势的“好消息”,更加坚定了项羽出兵的决心。
项羽没想到,这次他真的败了,军营被刘邦的军队重重包围,帐外楚歌四起,军心溃散。项羽感到万分烦躁,独自回到帐中,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闷酒。虞姬看着他,一言不发,走到屏风后,换上了那一袭一直为他而舞的红色舞衣,看着镜中的自己,红衣如血,如同扑火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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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剑而舞,折腰盘旋,舞步轻点,红袖翻飞舒卷。看着这个一直陪伴着他的女子,项羽眼底涌现出深深的爱怜和一抹从未有过的绝望,他不由得轻轻敲着酒樽,歌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他好似失神一般,道:“我和刘邦从前还算有些交情,我将你送过去,或许能够护你周全……”
虞姬再也忍不住,眼泪滴落在剑上,她望着项羽,悲声和道:“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大王啊大王,那个连自己父亲和结发妻子的性命都可以不顾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护一个敌人的妃子呢?
血,于剑上绽放,宛如一朵盛开的虞美人,那轻盈的舞步,上一步还踏在人间,下一步却跌落黄泉!
身躯一下子被一双有力的手托住,虞姬已经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模糊见看见项羽焦急大喊的样子,她缓缓抬起手,想去抚平那张脸紧皱的眉间,有一滴温热的泪,落在她逐渐冰冷的脸颊。
够了,这就够了,我一生最后的勇气,是用生命成全你的荣耀,你的泪便是我最美的陪葬。
霸王,尽力冲出去吧。
再见,我爱你。
虞姬断了项羽的后顾之忧,让她能够无所顾虑地杀出重围。这样的女子,便是红颜了,她见证你的辉煌,倾听你的悲苦,甚至愿意为你了牺牲自己,始终相伴,不离不弃。
项羽是幸运的,他拥有虞姬。项羽是不幸的,虞姬身死,红颜无处觅,佳人再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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