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我总喜欢光着上身赤着脚爬上自家的屋顶,像个骄傲的大公鸡来回走动,伸长了脖子又像个老鳖一样,四处的张望。透过那满墙的一簇簇蔷薇花,我可以清楚的看的蔷薇坐在他家的小院的石凳上吃黄瓜,剥玉米,犯了错被她老爹罚站。我夸张的笑着她,她凶狠的瞪着我。那时的阳光总是那么温柔,照在蔷薇上,蔷薇哭了,而蔷薇花却在盛开。
蔷薇是我的邻居亦是小学,初中,同学。或许我不是怎么的帅,蔷薇看向我是总是翻着白眼,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有时,她会冲我呲牙咧嘴,抗议似地挥舞着她的小拳头吓唬我。 或许应为名字一样,蔷薇从小就喜欢蔷薇花,她家的小院里,围栏上,总是蔷薇满墙,而她就处在蔷薇花中,我远远的望着。儿时的巷子很窄,有的仅容一个人走过,有时我会和蔷薇在这样的巷子里相遇。双方指定是互不相让,于是憋足了劲要把另一个人挤到一边。小时候的我身体很弱小,总是被她霸道的挤到一边。得胜的蔷薇像个斗胜的大公鸡得意洋洋,临走时狠狠的甩下一句话“就你那小菜芽似地身板还敢跟本姑娘争道。”现在想想是多么的可笑。
小学毕业的那年夏天,太阳很热,炙烤着大地,连平日里总是鲜艳的蔷薇花也是无精打采的。听小胖说开学我们不会再一个班了。我叫小胖喊蔷薇到操场。记得那时的操场还是土泥路的,每逢下雨没哟个三五天时干不了的,到处长着高高的野草。我在小操场的一个小角落里,等着蔷薇的出现,或许是小胖忘记了,又或者是小胖告诉了蔷薇她没有来,我在小操场等了一个下午。太阳从正中央慢慢的移到了山边,余晖照在身后的蔷薇花上,而我却哭了。
七月的小城就像一本旧书,被遗忘在某个角落里,蜿蜒的河水,河道迟缓,草儿飞长。小城里,沿河低矮的房屋,乳白色的墙上有一块块斑驳的水印,灰黑色的吊角,屋檐底下依稀有燕窝的痕迹,而燕子却是早已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柳树下是老人们哼唱的歌,在这小城夕阳潮湿的暖风里慢慢发酵,远处的小河边那些倌着髻,三五成群洗衣服的妇女们,彷佛永远是叽叽喳喳,喋喋不休,倒是那些年轻的女人,穿着绣花的软底鞋,走起路来不带一点声响。午后的一道道金色顺着懒懒的阳光落在这静静的小城里。再见到蔷薇时已是暑假结束,蔷薇换了一件棉布白色的裙子,站在远远的地方对我傻傻的笑。整个中学时代给我的印象是匆忙中带着一点小小的悠闲,大家已经没有了小学时的那种傻傻的欢快。
时间就像小河里的水,流得缓慢却也是拣去渐远,这其中有过欢笑也有过泪水。我和蔷薇还是放学一块回家,一块写作业,但是我们内心里都有一种懵懂,谁也不愿意捅破这层纸。有人说中学的时光总是最美好且是最容易错过的,年少的我们有着轻狂,有着小小的忧愁,就像那满墙的蔷薇花,孤傲的独自绽放。转眼到了高考来临,我们这一代从小被强压的担子太沉了,尤其是小城的孩子,家庭的希求就是希望孩子考上大学,走出去。所以整个高三我们是被奴役的牲畜,没有思想没有感情,所要做的就是学习再学习。蔷薇说,让我们一块考上大学吧。这句话成了我高中所有的动力。最后我们考上了大学但是我们却是要天各一方,蔷薇去了北京的一所高校,而我却来了青岛。
九月的小城渐渐变凉,清澈的河水也开始变得冰凉,但是傍晚洗衣服的妇女还是会三五成群,唠叨着永远说不完的话题。我和蔷薇就这么站着,望着远处的小山,直到夕阳渐渐沉没。我和蔷薇要离开小城的时候,天空飘着温和的小雨。小城以它最为亲切的方式与我们握别。在雨水黏湿的风里,青石路上巷角没有躲避的人,小城还是那么的安静,没有一丝的慌乱。一切依旧是安然如初,依旧是跟着祖祖辈辈一直延续的不急不缓的步调,保持着独一无二的恬静和安然。
蔷薇拉着我在这雨中奔跑,头顶是灰黑色的吊脚屋檐,脚下是被雨水漫湿的青石小路。那些弄口谈天的妇女们在门口朝我们喊,孩子们,慢一点。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时间可以和蔷薇坐在河边对望,我也不知道未来的我们又会怎样,此刻我和蔷薇只是静静的在这小城里的雨水中奔跑。
那满墙的蔷薇花在这雨水中渐渐败落,留下绿油油的藤蔓,我知道终究有一天我们会长大,会离开,但是希望我们在奔跑中不要丢了自己。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开了蔷薇。你走过我的独木桥,让我唱起我的夕阳。你的笑容像是一把刀,杀了我心中的外婆桥,杀了我的念奴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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