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

作者：梦里殊途

初幕

时间：初秋的黄昏

地点：刘念回家的小巷

人物：刘念，高一新生。莫逍，高二男生

【落日的余晖照在刘念身后，她的影子消失在前方幽暗的小巷中……巷子尽头是她的租房，她不紧不慢地，一直向前……还有几步就到的时候，身后的黑暗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她停在自家门前的时候，那脚步声也骤停下来。她心里一紧，猛然转身来看……】

莫逍：（插钥匙的动作被打断，扭头诧异地看着对方。看到对方的脸好似在燃烧，微笑）原来你也住这里啊！真巧！我住你隔壁呢！

刘念：（尴尬地低下头，轻声回复）嗯！

莫逍：（注意到女孩的军训服）这几天太阳都很大，注意防暑防晒！

刘念：（抬头看男生，莞尔一笑）嗯！

【莫逍粲然一笑，转动钥匙进了门】

刘念：（无比懊恼，自言自语）好傻！

第一场

时间：清晨

地点：上学路上

人物：刘念，莫逍

【刘念一开门便遇上也刚出门的莫逍】

莫逍：早上好！

刘念：早上好！

莫逍：同路吗？

刘念：好。

【边走边开始闲聊】

莫逍：我叫莫逍，莫愁的莫，逍遥的逍。你叫什么啊？

刘念：刘念，想念的念。

莫逍：刘念？我想到“留念”呢，毕业留念的那个！很好听哦！（露出大大的笑）

刘念：（浅笑）你的名字也挺好啊，逍遥无忧！

莫逍：嗯，寓意是挺好的！不过生活中很少有人是这样，人们总被各种各样的烦恼所困扰。而我们所能做的，也不过努力揣着一种积极向上的态度，去寻找人生中的逍遥无忧！

刘念：你说的真好！

第二场

时间：周末午后

地点：刘念的家中

人物：刘念，刘念的妈妈张淑华

【房间里惨白的灯光似在诉说哀怨的忧伤……刘念在桌上写作业，却总忍不住关注着在另一间房跟别人视频聊天的妈妈。妈妈的笑声一浪接着一浪，似在嘲讽已上高中而不再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的她。妈妈手机屏幕上的男人，不是她的爸爸。】

张淑华：（大笑）哪里像什么十八岁的大姑娘哦！都四五十岁的老太婆啦！

刘念：（失神，嘟哝）《玛格丽特小镇》里玛吉出轨的时候说，在爱情里，总是越新鲜越好。

张淑华：（情绪暴躁，埋怨）他要是挣得到钱，我还用工作吗？

刘念：（神情凄然，想对妈妈说却只有自己听得到）所谓夫妻，就是共同承担啊……这早在结婚的时候就已确定，为什么你却忘了呢？

张淑华：（气结）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他总不理解我，还来气我！每次跟他说事情，就说我计较太多，跟他抱怨两句，还要说我话多太啰嗦！我跟他简直无话可讲！现在他找我聊天，给我打电话，一律不理睬！

【刘念无声地哭了，两滴泪落在书本的纸页上，晕开来，打湿的纸凹凸不平，就像此时她忐忑不安的内心，她在想自己要怎么办呢？……过一会儿，她似乎鼓足了勇气，一把抹干眼泪，大步走出房间……】

刘念：（强作镇定）妈！是你太过于吹毛求疵了！总要求别人按照你的意愿行事，一点做得不如你的意，就要批评，就要嫌弃别人无能！你就是这样以自我为中心，认为所有人都应该讨好你，所有人都要顺你的意，所有人都要听你的抱怨，所有人都要明白你的烦恼！你总认为自己是最命苦的人！你以为别人不苦，别人不累，就你一个人痛苦？是你自己太悲观了，这又怪不到别人，而你总编些异想天开的理由怪罪别人！像你这样的，怎么可能感觉到幸福！

张淑华：（震怒）你懂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人供你读书，生活的艰辛你怎么会懂？让你读两句书，就晓得来教训你妈了？我每天起早贪黑去上班，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支撑起这个家？我还每天给你煮饭，你倒好，不心疼我一下，反而还来顶我？我真是养了个白眼儿狼！

刘念：（忍不住泪如泉涌）你都不听我一句？

张淑华：你一个晚辈怎么对长辈说话的？要再敢这么说话，你就别想每天我起那么早给你准备早餐！

刘念：（气愤，却又不敢大声反驳，只见得到嘴唇在动）疯子……（转身回房间，把自己锁里面）

第三场

时间：中午放学时

地点：拥挤的街道

人物：刘念，莫逍

【到饭点儿的时候，学校外边的街道总是最拥挤的，人山人海。密集的人头，缓缓地移动，过了最挤的一段，学生们像气体分子一样自由地散开来……莫逍看到前方几米远的刘念，追上前去与她并排。】

莫逍：一起走吧！

刘念：（点头）嗯。

莫逍：这人行道太窄了，放学路上总是很挤！场面壮观到让有些人拿出手机，拍视频发朋友圈儿！

刘念：嗯，真的好挤啊，回家都好费时间呢！

莫逍：是很花时间。不过你可以利用起来，想些事情、思考问题什么的。

刘念：你会思考些什么问题啊？

莫逍：各种。成长的烦恼啊，学习的困扰啊，一个人回家的时候就会想这些事儿！

刘念：能想明白最好。

莫逍：可很多时候是想不明白的！只好忘掉咯！

刘念：忘不掉，放不下，随时困扰着，该怎么办？

莫逍：那要看具体是什么问题了！（顿了顿）你遇到什么困扰了吗？

刘念：（犹豫）我不好说……

莫逍：（严肃）你可以跟我说，我就住你隔壁，有什么事找我帮忙都很方便。

刘念：（沉默一会儿）我……我妈跟我爸感情破裂了，小时候问过我，要是她跟我爸离婚了，我要跟着谁。这几年因为我的缘故，他们才仍然维持着夫妻关系。但是不久前我发现我妈，出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莫逍：（眼神里闪过一丝凄然）其实……我也经历过……

刘念：（睁大眼睛）你也……那，你是，怎么做的？

莫逍：（苦笑）那时我才初二，我不懂我妈为什么会背叛我爸，当时我就冲上去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想抛弃我们父子了吗？我妈当场给我一耳光，然后我哭着跑了！那时我唯一的想法就是逃离这个家。我很痛苦，为了忘记痛苦，我跑到网吧去不回家，疯狂打游戏，打了一夜，白天也准备待在网吧！而我妈不知道我在哪儿，疯狂地寻找我的下落，询问了跟我关系近的朋友，也考虑了我可能会去的亲戚家。最后想到我是真的离家出走，才找警察寻求帮助。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是躺在一个小巷子里，浑身是伤。我在网吧遇到一些小流氓，都是年少轻狂，一言不合就要干架。他们把我推到那个小巷子暴打了一顿，听到一阵狗叫声才吓得慌忙逃走。

刘念：（错愕）离家出走？还跟一群流氓打了一架？你真的……太不理智了！

莫逍：是啊！但那时还小嘛！

刘念：你妈呢，你后来怎么面对的？

莫逍：我妈看我受了重伤，很是内疚，她一直哭。她在我床边边哭边跟我道歉，说自己不该做对不起我和爸的事，不该让我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她发誓，再也不会有那种情况发生，会全心全意地照顾我们。那一次，可能真的把她吓到了，所以她才跟那个男人彻底了结，重新用爱经营我们家，而且比以前更爱！

刘念：（鼻子酸，流泪）我妈可不比你妈，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提起这种事，以一个女儿的身份，来批评她妈妈的丑事……我该怎么办……

莫逍：你勇敢地跟她提出来，跟她说你需要一个完整的家，需要家庭的温暖和爱！相信你妈妈会为你考虑的的，这么多年因为你才没跟你爸离婚，看得出她是爱你的，所以跟她摊牌吧！要是她一时接受不了，可以让我和我妈帮忙劝说的！别怕，为了更美好的生活，总得努力尝试一下！

刘念：（坚定地点一下头）嗯！

第四场

时间：晚上

地点：莫逍的家

人物：刘念，莫逍，刘念的妈妈张淑华，莫逍的妈妈李美兰

【夜色凝重，朦胧的月也在深情俯视平凡而沧桑的人间，为了爱的人儿啊，寻爱的路途注定坎坷不平，即使明知前方的荆棘伤人，也要去闯一闯，这才不负人生一场！】

【刘念捂着脸，摔门而出，与此同时，邻居家的门打开了，莫逍看了一眼哭肿眼睛的刘念，赶紧把她请进屋里去。】

刘念：我，我跟她提了……她恼羞成怒打了我……即使她打了我，我还是跟她好好理论了……她不承认，反而说我不好好学习，成天想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最懂她的心思，她是个要强的人，什么事都要争占上风，这次我让她颜面扫地了，她当场就失了理智，给我一巴掌，还骂我了……

莫逍：（忧虑）她会来找你的，就像当初我妈那样！

【李美兰走过来】

李美兰：（心疼地搂着刘念，温柔地拍她的背）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你妈妈也只是一时糊涂，给她点时间，她总会明白的！

刘念：谢谢阿姨！只是我妈是个死脑筋，跟她讲道理是讲不过她的，每次说她一点不是，她就会扯其他话题，总会把她结婚以来所受的苦一一翻出来，让人以为我们都对不起她，让我们觉得对她有亏欠！今晚也是这样！我跟她说，既然你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那就说明你也很在乎对吧，那你为什么就不能以一种温和一点的方式呢？阿姨，我觉得你才知道怎么当一个母亲，怎么当一个妻子，要是你是我妈妈该多好……

李美兰：无论如何，你妈还是很爱你的，不出意料的话，今晚她就会过来找你。好了，去沙发上坐着吧，看会电视，吃点东西！——儿子，去给妹妹洗点水果！

刘念：阿姨，谢谢你，你真好！

李美兰：其实吧，人们在他们的人生中总会犯一些错误，那些错误会伤害身边爱的人，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会醒悟了。我当初就是这样，看到我儿子被打成重伤的模样，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人能代替我儿子，我不能忍受他离我而去！

刘念：不知道我妈要多久才能明白！

李美兰：很快的！相信我！

莫逍：对啊，要相信母爱是最伟大的！你和你妈的关系一定能好起来！——来，吃苹果吧！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

刘念：（眼睛笑成一条缝）谢谢！——今晚她可能很晚才来找我了，又或者，今晚不会来找我，因为我也说了一些过分的话！我怀疑她偶尔因为要办事不回家是说谎，是为了见那个男人而撒的慌，在这里她又打了我，狠狠的，我就知道我想错了。如果我猜对了，她只会气得骂我，因为没有底气打我……今晚，怕是回不去了……

莫逍：没事，今晚跟我妈睡吧，那床很大的！

李美兰：孩子，有时候，你还是要相信你妈妈，你们之间就是沟通方式不对才导致了猜疑。如果跟她对话有障碍，不妨试试把你的想法写在纸上吧，这样她就有足够冷静的头脑和充足的时间来了解你的想法，还会分析自己的做法到底错在哪儿！

刘念：阿姨，你真是个有智慧的人！这主意真好，我好想现在就写！

李美兰：（欣喜）那好呀！阿姨支持你！

莫逍：我也支持你！我去给你拿纸笔！

【刘念接过纸和笔，以书信的形式开始写起来……】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三人一齐把目光聚焦于门上，想透过那扇门看到刘念的妈妈那熟悉的脸庞】

刘念：（惊喜）会是我妈妈吗？

莫逍、李美兰：会的！肯定是！

【莫逍去开门，请张淑华进屋】

张淑华：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们，我来喊我女儿回家，免得给你们添麻烦！

李美兰：说什么见外话呢，都是邻居！远亲不如近邻，我们之间还说什么麻烦呢？我也挺喜欢你女儿，她很乖巧懂事，是个好孩子！

张淑华：嗯，我也知道她是个好孩子，基本没让大人操心。只是最近，我们之间发生了点事……

李美兰：其实不瞒你说，你的情况，我也经历过。我现在就不怕丢人了，因为是我犯下的错，我就该承担相应的后果，哪怕我的颜面尽失，我也要以我自身为例，启发人从错误中走出来！我以前也跟你一样，觉得当前的生活毫无乐趣可言，总想找点快乐……可是我忽略了，最大的快乐其实就在眼前啊，自己的孩子那么听话懂事，不到特殊时候，是真的注意不到，自己有多爱他们！生活的苦蒙蔽了我们双眼，让我们看不到家庭的温馨和爱，总需要一些揪心的痛和一些后悔的眼泪才让我们清醒！很多时候我们都忘记了彼此都爱着对方，所以才会沟通不畅，才会有那么多的误解和分歧产生！现在，是时候对爱的人表达你的内心了！

张淑华：（掩面哭泣）李姐说得很对，我现在都已经羞愧不已了，当着两个孩子的面……

李美兰：不要在意那么多了，现在你都站在这儿，去给你女儿一个拥抱吧！

刘念：（含着泪）妈，这是给你的，虽然没写完，但你能知道我想表达的……

张淑华：（接过信纸，小声地读）妈妈，首先，对于今晚的唐突，我感到深深的抱歉，我不该说那么伤人的话来气你，我当时太不理智了，请你原谅我的无心之过。再者，我想跟你说，我很希望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团团圆圆的，互相埋怨和指责只会让我们之间越走越远。（边读边哭）我希望和你和好如初，我还是做你的乖女儿，你也还是我心中敬仰的妈妈！我希望你脸上笑容常挂，即使生活上的劳累让你只想抱怨，我也希望你的心中能把它们看淡。人生在世，心态很重要，常怀一颗宽容的心会让你看到的世界多一点美丽，心里多一点温暖，这样，你就会觉得这就是生活，人生该有的美好状态……（泣不成声）

刘念：妈，对不起！还有一句话，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很爱你！

张淑华：念念，妈妈错了，还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啊！我也爱你，原谅妈妈吧！

【李美兰和儿子莫逍都感动得落泪。】

刘念：（上前抱住妈妈）嗯！妈！

张淑华：（捋捋女儿头发）咋们回家吧！

刘念：（点头）嗯！回家！（分开，擦擦妈妈脸上的泪，冲她笑笑）

张淑华：（向李美兰母子）今晚真是打扰你们了！谢谢你李姐，今晚让我懂得了很重要的东西！看来，以后我得好好跟你学习了！

李美兰：（含笑）没事，邻里邻居的！

张淑华：（向刘念）快，念念，跟阿姨和哥哥说谢谢还有晚安！

刘念：阿姨，谢谢你们，今晚真是麻烦了，我们不打扰了，你们好好休息！晚安了！

李美兰：（摸摸刘念的头）嗯好，你们回去也早点休息！

莫逍：（向刘念挥挥手）晚安！明天一起上学啊！

刘念：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