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枫《月亮上的环形山》长达17页,叙述了一个简单的故事,一健美的跳伞队员和一优美的舞蹈演员生下一懵懂无知的巨婴,不久母亲选择了偷渡逃遁,父亲视孩子为至宝,关爱有加,以至让正常人家的孩子心生嫉妒,这或多或少导致了作者后来对生育的恐惧。月亮上的环形山是一个残缺,但远远看去反而让人产生许多美丽的遐想。作者像个语言魔术师,她的叙述语言很别致也很到位。比如写那位舞蹈演员吃鸡翅,“牙和舌头无比灵活地配合,在两根发卡型的细骨之间来回穿梭,直至掏尽所有肉屑。自始至终,她一点声音也没有,桌上残余的战利品,干净得堪比拆散的鸟骨标本。”再如描写那个叫画画的巨婴,“被塞进竹床里的画画,总让我联想起被撕去翅膀的蛾子。”还有就是画画受到伤害后父亲的剧烈反应,“霍叔叔的嗓音像青春变声期的男生那样常常因为高腔而突然失控”,他骂得那么恶毒,那么难听,“那么多赤裸裸的器官,那么多露骨的性,那么多从坟地里拉出来又被陪葬的祖宗。”这里无论是比喻还是写实,都可以通过读者的想象还原出来而不走样。类似的描写在文中比比皆是,读者自可随意享用。
素素《隐匿的激情》是行走散文,是地理散文,也是历史散文。现实与历史交错,空间与时间并举,以赫图阿拉古城为中心,以努尔哈赤为主角,将白山黑水的历史形象直观地描写出来。从叙述语气上看,我怀疑作者血液里多多少少可能有满族人的遗传基因。
周同宾游记二篇正如其题记所说,“算不上地道的游记”,《函谷关》游的是一个“今函谷关”,老的函谷关早已被项羽一把火烧了,然而它给了我们一个凭吊和怀旧的场所;《郭沫若旧居》门庭冷落,老宅黯淡,几无人问津,而郭沫若的一生也让人唏嘘不已。
筱敏散文五题是没有分行的诗。《江上》写三峡改变了两岸的风景和生态;《黄昏》写医院所见所感,写生命的脆弱和无奈;《叶的骨骼》写生命中的等待和命运;《清明》写春天的植物,写生命的轮回;《纸条》写我们记忆的衰退。
陈霁《深夜》是不同年代生活的备忘录。文革时代被打死的手网偷鱼的菜农和被执行枪决的反革命分子,插队时期被寡妇的儿子杀死的老光棍和陷入绯闻而选择吃安眠药自杀的赤脚医生,机关体检一次“濒临死亡的体验”,机关大楼深夜跳楼的干部。而这一切几乎都发生在深夜,死神的阴影常常和我们擦肩而过。
刘亮程《树倒了》类似寓言,写一棵一百多岁的杨树在七十七岁的杨树买买提死后两年被砍倒,村里有七十三个买买提,住在杨树底下的买买提就被叫做杨树买买提,杨树早在几十年前就死了,但树底下的买买提没死,所以一直站在那里,鸟照样做窠,蚂蚁照样在它树洞里爬进爬出。这本来是件简单的事,作者却拉拉杂杂差不多写了六千字,百年老树,阅尽人世沧桑,全村所有的大事小情它都看在眼里,都瞒不过它的眼睛,这不奇怪。且看作者怎么写的,“树一开始心疼自己朽掉的树心,后来朽得没心了,不知道心疼了。”“根是树投在地下的影子。树是根做在地上的一个梦。”这是写给成人读的寓言,它里面包含的人生哲理不是少不更事的娃娃所能悟透的,这种写法似乎和吉尔吉斯作家艾特玛托夫的作品有点相通。
李木生《冬荷》两千来字,有如速写,很注重画意,注重衬托。在阳光、冰雪和寒风的衬托下,那些枯荷更显得诗意盎然。
(摘自2021.11.22.~11.24.日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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