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由于专注于写找那种笨重如坦克的电动三轮车载我妻子去戴南镇医院解决难产的问题,以致于把我在蒲场村找的一艘机挂船忘掉了。其实那艘机挂船在数九隆冬的时候,在封了河的冰冻中破冰前进,它的像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叶子都被冰块碾压坏了,它像蜗牛爬行一样好不容易地开到了唐刘镇医院码头。
当我跟我大嫂和刘晓芹把我妻子搀扶上岸后,我以为到了唐刘镇医院,我妻子就有救了,像她难产这点儿事情,到了唐刘镇医院,还不是小菜一碟,医到难除?我高估了唐刘镇医院的医疗条件了,我的想象也太美好了一些,我于是不无歉疚地向船主表示真诚的歉意,并对他如何开回三里路外的蒲场村,我着实是探不到酒底,因此我对他发出疑问,我说他该怎样回蒲场里呢?
可是人家可能早就领教过唐刘镇医院平庸的医疗技术设备的厉害,他对我说:“没关系,你现在最要关注的是你妻子如何把孩子生产下来,至于我如何回蒲场里,不在你考虑的范畴之中。”
他说着,对已经上到河岸上并且扶着我妻子的我挥了挥手,然后他拿起竹篙把机挂船一点儿一点儿地向蒲场里撑去。我不禁潸然泪下。后来我扶我妻子登上了去戴南镇医院的电动三轮车后,我在为妻子向苍天祈福时,我想起那个纯朴诚挚的蒲场机挂船船主,我还被他说的那些由衷的话感动了一路。
电动三轮车虽然在中途还搭载了一个人,但经过我的强势督促,车主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往戴南镇开车行驶了。尽管他是唐刘镇的一个地痞,又有俗话说的“强龙不压地头蛇”之说,但他遇见当年蜚声唐刘一带的我,他也不敢于太嚣张,何况他拿了我六十块钱,他其实心里有数的,他已经蒙坑了他大爹了,再不好好为其竭诚服务拿出良好的表现来,他担心他大爹我把他像苍鹰捉小鸡一样拎出车外掷向公路坡下的。
车子终于到了戴南镇,我喝令车主把车子直接开到镇医院。我们没下车,他只得乖乖地把车子开到了医院大门口。
我们一到那里就看见有几个女医生站在医院大门附近的一个门诊部前,她们一见我们来了,就赶紧迎上来问我们说:“是来生孩子吗?”其实她们已经看见了我们搀扶着肚揣娃娃的我妻子,她们这是明知故问。
我正想发作时,她们中有一个人是我的老同学,她说:“稻香,原来是你啊!”我听音辨人,也才认出了她就是我的中学同学冬梅。
我朝她笑笑,点了点头,她不待我回答她的话,她就走过来把我替换下来,她跟我大嫂和刘小芹一起扶着我妻子,跟在那几个女医生后边向产房走去。临进产房前,她回过头对我轻声说:“你留在外边,不要进去!”我知道她还很传统,不是很新潮前卫的,她沿袭着老规矩:女人生孩子,男人在产房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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