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学斌和身直扑,咬牙挥肘,其力量和速度都达到了人体的极限。被摔得七荤八素的申相平从惊恐讶异中回过神来,望着那宛如泰山压顶的手肘在眼前快速变大,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懒驴打滚”是最狼狈的招式,申相平却滚出了几分潇洒,地上的灰尘草屑似被旋风刮起四处飞舞。申相平一式“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双手“如封似闭”守住门户,眼里的轻视不屑化作惊疑慎重,曾经的手下败将意外的成了翻身的咸鱼,极大的颠覆了他的认知。申学斌侧身垫步向前,右直拳冲出,申相平抬臂招架,申学斌身子忽然下蹲,左腿扫出,左掌切向敌小腹,使的正是黑虎拳的“古树盘根”。申相平仓促间顿足后跃,小腹处却被击中,当下痛得呲牙咧嘴,口中嘶声不已。
申学斌冷冷的看着申相平眦牙咧嘴的丑态,心底积淀的仇恨憋屈羞辱如冬日湖面的雾气漫溢,稚气未退的脸被血色充盈,过往被申相平殴打的画面如电影胶卷般映过脑海,目光中的血丝似燃烧的火苗,紧皱的眉宇没有小胜后的张狂只有痛恨依然缠绕的纠结。他深吸缓吐屏气宁神,双拳紧握腰肢蓄力,足底牢抓地面,做好了和申相平拼死一搏的准备。
血气方刚的少年初生牛犊不怕虎,行事简单莽撞粗暴,从不计后果。他们的意识远未成熟,表现为对自我的强烈关注,恩仇观念特别严重,有仇报仇,以自我为中心,道德法律在冲动之下形若无物。
申相平平定下心神,右手拇指轻擦过鼻端,嘴里发出轻蔑的冷笑说:“呵呵,有点意思,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申学斌竟然也会点功夫,值得我出手,我和你好好玩玩。”
申相平猛地踏步向前猝然发起攻击,他挥拳踢腿,离申学斌已近不逾尺,申学斌待要撤步退避已然不及,就在申相平拳脚将要临身的一二十厘米的超短距离里,申学斌喝叫一声,借肩腰肘腕膝的骤然抖动迅猛发力,以挑撞格击顶全力反击,此时双方几乎挨身,申学兵的崩弹之力既快又劲,拳脚一发即收,即收即发,连环进击,短短的十多秒钟拳脚击打几十次。申相平躲无可躲,退无可退,手足无措之下头脸胸腹迭遭重击,接连受创。
申学斌的攻击迅猛狠厉,状如疯虎,毫无章法可循,完全脱出了申相平对功夫的界定。他学武多年,老师教授的武术套路对练一招一式刻板严谨,闪躲挑格架、踢踹鞭蹦弹,动作大方舒展、潇洒飘逸,那里象申学斌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胡打乱踢呢?其实技击不是武术招式,传统武术不重实战,一个学武多年的老把式有时还不是一个蛮汉的对手,古谚云乱拳打死老师傅便是此之谓也。
天空中烈阳如火、眩目炙热,申相平却感觉一种彻骨的寒冷。身上的疼痛火辣辣的,胸腔里却心绪沉灰。盯视着这个往日完全无视的蝼蚁,竟然无法相信刚才的拳脚出自对方。下午的风已经少了些许酷热,偶尔还带着一丝清凉,申相平一头长发在风中飘零,发尖上却象燃烧着火星,腹部一股浊气升腾,堵在喉咙里无法吐出。他的头急剧的摇了两下,想将疑惧、困惑摇走。围观的同学嘤嘤嗡嗡的议论着,听在他耳里尽是嘲讽,那些注视的目光漫溢着讥笑鄙夷,将他的狂傲自尊打落尘埃尽情践踏。
貌似强大状极凶恶的不一定就是猛狮狂龙,也有可能是纸老虎,看着往日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申相平挨打后呲牙咧嘴、皱眉鼓目的狞恶形状,申学斌的心花茁壮怒放,大笑的欲望虽被强制压抑,眼中的喜色却无法藏住。眼睛余光里忽有两个人闯入,申相平左后边是一座小山,山上青松翠竹遍布,是周官桥学校的学生们寻幽探胜附庸风雅消暑乘凉背诵记忆课文乃至躲猫猫装鬼吓人的佳处,此时山中的林荫小道上正连袂走来两人,两人看到这么多同学集聚迅疾分开,刻意的保持一段距离,以表示他们毫无关系。
赵娇晚、张杏元,这两个人相好是三十五班不公开的秘密,此刻的做作完全是欲盖弥彰,让申学斌心中好笑,袁良魁双手合拢在嘴前做成喇叭,大声喊道:“赵娇晚、张杏元你们两个又在幽会啊!好玩不?”
袁兵初捧哏说:“此间乐,乐不思蜀,幽会哪有不好玩的?”
听者哈哈大笑,刚才申学斌和申相平搏斗引发的紧张的气氛迅速消散,少年人的情绪转换非常快,就象夏天的雷雨,雨后便是晴天,看人打架虽然刺激,男欢女爱的情景似乎更加吸引人,赵娇晚英俊潇洒,张杏元柔媚秀丽,两个人宛如一对金童玉女,让人在羡慕嫉妒恨之余燃烧起熊熊的八卦之火,各人心中憧憬向往着,并编织着自己的浪漫故事,做那故事中天下第一的主人公。
赵娇晚自然看到了申学斌和申相平之间的箭拔弩张,鼻翼里似乎闻到了导火索咂咂作响弥散的火药味,但他置若罔闻,装做毫不知情,左手搂着申相平走向申学斌亲昵地说:“大家都是好兄弟,切磋功夫有伤和气,来来来,兄弟之间一笑泯恩仇,今晚周祝大队放电影,是最新的功夫片《少林小子》和《木棉袈裟》,一定特合你们的口味,你们都去我家吃饭,晚上好享受那两场功夫大餐!”
申相平面无表情,心里肯定是百味杂陈:羞恼、愤恨、不甘、不情愿,可这些负面情绪不好写在脸上,不然肯定会让做和事佬的好友赵娇晚难堪,朋友之间也要互相给面子不是?
赵娇晚是申相平在学校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两人都长得高大,一个文采斐然,一个武功厉害,都是出类拔萃卓尔不凡的人物,惺惺相惜也罢抱团取暖也罢,两人之间极为亲近。而申学斌是赵娇晚歃血为盟的结拜兄弟,一年前赵娇晚携自己最好的朋友赵惜君和申学斌一起在周官桥最著名的盘石岭山山麓上刺破手指将血滴进酒里效三国人物“桃园三结义”,那种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不求同年同月生只求同年同月死的誓言在少年人的心里可不是儿戏,申学斌也一直把赵娇晚当成兄长,此时心中虽然情不甘意不愿脸上也隐了仇恨挤出一丝笑容说:“《少林小子》我在《大众电影》上看过简介,好象也是功夫皇帝李连杰担纲主演,武打场面比《少林寺》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晚可以得偿所愿了。正好有段时间没有和二哥赵惜君见面了,借此机会可以好好聚聚。”
赵娇晚面上涌起几丝黯然说:“惜君已经缀学去云南做生意了,快两个月了,半点消息也没有,可能生意做得不怎么样,哎!他家那情况,可不是做生意赚点小钱能够改变的,苦了惜君了,十多岁的年纪就要挑起生活的重担……”
赵惜君家是杨竹大队的,从小遭亲生父母遗弃被一个看“八字”的瞎子收养,那瞎子好逸恶劳,只把惜君当做奴隶使唤,哪有半点亲情?惜君才十五岁,正是读书的年龄,瞎子却以男十五超父子的借口,以家庭太穷供不起惜君读书的原因而把他赶到外面做生意,十五岁的人做得成什么生意呢?钱有那么好赚吗?瞎子不过是为了减轻负累眼不见心为净让惜君在外面自生自灭罢了。
申学斌心里沉甸甸的,忧伤怜惜形之于颜色,自己家庭虽然一样贫困,但父母对自己慈爱,比之瞎子对惜君有如天壤之别。赵娇晚拍拍申学斌的肩头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不要担心惜君,男儿志在四方,勇闯天涯,说不定惜君也会搏出一个美好的前程,我们兄弟今后还要叨他的光呢!”
这时铁牛和袁良魁过来喊申学斌一起回家,得知申学斌要留在赵娇晚家看电影,便一一告辞离去。申学斌挥挥手,对铁牛说明天早晨去他家,以弥补没有和他一起回家之憾,铁牛笑说,明天到我家吃早饭,我要我娘老子杀一只鸭子陪你。
赵娇晚家离学校有一里多地,顺着一条简易的铺着炉渣碎石的乡马路,申学兵和赵娇晚并肩行去。
夕阳西下,一轮蛋黄般微红的簸箕大的太阳在天边晚霞间眷恋着不愿离去,几只暮鸦在空中盘旋飞翔,目标是一株宠大的乌桕树,似乎是惧怕着这两个少年发现它们隐在枝杈间的巢穴,它们不安的呱呱吵叫,语气中满是威胁。乌鸦历来被人们当做不祥之鸟,民间传言闻鸦叫必有祸事。赵娇晚和申学斌对视一眼,俯身捡起碎石往乌鸦投掷而去,乌鸦叫得越发咶嘈,拔高了身子,对着申赵二人发泄着不满和警告。申学斌心中隐隐不安:母亲经常告诫闻鸦长叫则远避,可去赵娇晚家只有这一条路,路两边都是稻田菜地,不好下足。心中便越发警醒,恐惧着祸事临身,直到走过乌桕树好远,心中担忧犹未能全释,想着就要见到赵娇晚家人,又不禁紧张起来,人对陌生的事物和人不免害怕和紧张,天生腼腆害羞的申学斌更甚,此时他心跳剧烈呼吸急促面色潮红连身子也跟着不太自然起来。
申相平并没有感觉申学斌内心的紧张,一路上没话找话,卖弄着自己的才华。后来说起下个星期全市初中生举行的“星火杯”作文大赛,大赛规定每个学校推荐一个同学参加,周官桥学校内定的参赛人员是申学斌。这是个一举成名的机会,是平淡人生中最为绚丽的风景,校长找申学斌谈过一次话,希望他珍惜这次机会取得好成绩,为学校搏取荣誉。赵娇晚知道这个消息后找到班主任也就是申学斌的大哥,希望班主任找上面的领导再争取一个名额,他也想参加这次作文比赛,他梦想借这次机会一飞冲天。
赵娇晚这两年头角峥嵘,尽展文学方面的特长,他的作文也象申学斌一样成了年级的范文,被老师和同学将之喻为一时瑜亮,认为他们的文学才华不分轩轾、难评高下,申学兵的作文词汇量丰富,有精妙的构思、天马行空的想象,浓郁的生活气息,细腻的情感描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字迹潦草丑陋,不堪入目,这在作文评卷上是要扣分的。文无第一,评论一篇作文的好坏有许多主现因素,评卷人的个人喜恶占着一定的比重,文章最好字迹丑陋给人的第一印象便不怎么好。而赵娇晚的作文中规中矩,在文字上做到了具体明确,文从字顺。他的作文真情实感,写着自己最熟悉的事物,有着真实的生活体验,行文详略得当,虚实分明,让最苛刻的老师也找不出一点毛病而为之喝彩叫好。尤其是他那一手漂亮的钢笔字为他的作文增色不少。
学生作文其实就是古代的八股文,它以严格的成文格式压抑人的创造性,扼杀人的想象,毁灭人的思想,中学生的记叙文必须要有六要素,如时间地点人物事情发生的经过结果……而散文则要选择写作模式,确定行文的内外在结构,描述情感体验,谋篇布局以线穿珠,做到形散神不散……
申学斌对这次作文比赛并不热衷,不是他假清高无视名利,而是他认为市级学生作文比赛太小儿科,他是要做大作家大诗人要干大事的人,他的文章要成为绝世好文,他的名字要千秋传扬,震撼世界。初二的时候一首稿费为八块钱的小诗的发表让他的梦想越发丰满,他的野望宛如落到沃土的种子生根发芽……
赵娇晚兄弟姐妹五个,除了他都已嫁的嫁娶的娶结婚成家,他父亲早逝,此时只剩他和老母亲相依为命。他和母亲住在村子中间的一间厢房里,房子青砖瓦顶,迎面的墙壁砖缝淅沥不沾点尘,屋子不大,三十来个平方,但古色古香干净整洁,一楼做客厅厨房兼母亲的卧室,家俱摆放井井有条,漆面擦拭得光可鉴人。只是室中微显冷清,好象少了份家的温馨。申学斌小心翼翼的随赵娇晚走进去时,里面空无一人,他提在半空的心方始落到心房里,暗自庆幸着见生人的尴尬可以延时。赵娇晚请申学斌在饭桌前的木椅上坐下,走到碗橱前提起暖水瓶在一个玻璃杯里给申学斌倒开水泡茶叶。申学斌早已口干舌燥,见那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先皱了眉头,农村娃儿喝惯了凉水,这大热天里唯有那冰凉的井水才能解渴,饮茶是种艺术,申学斌这种粗俗的人无福消受,他对赵娇晚有丝怨气地说道:“兄弟你快别折磨我了,有冷井水舀一杯就是,我呷不来茶。”
赵娇晚微微一笑,将热茶倒了,又提起个瓷壶洒了杯冷开水端过,申学斌倒不会客气,接过杯子学那水牛般几口饮完,意犹未尽,走到碗橱前提起瓷壶自斟自饮连尽数杯,方使赶走了干渴的魔鬼。
赵娇晚走到房门边打开门,对着外面喊道:“妈,你在哪?屋里来客了,回来吧一一”
邵东农村称呼母亲大都是姆晚、娘,只有城市里才叫妈,赵娇晚对母亲的称呼与众不同,显出他的特异另类。申学斌听到赵娇晚称呼他为客,羞得面红耳赤,内心自语道:“我算什么客人呵,不请而入、不告而来混饭吃,花子一样,本就不好意思还要连累你母亲,你这不是让她老人家嫌弃我吗?你这么大的阵仗干吗呢?让我怎么做人?”口中便劝阻说:“兄弟啊,你喊你娘老子干吗?老人家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怎么好劳烦呢?你这样我无地自容呃,下次都不好意思来了哈。”
赵娇晚拍了申学斌肩膀一下说:“你我兄弟,千万不要客气,拿我这当自家一样,我娘老子就在隔壁我哥屋里带侄子,马上就回来了。”
不几,门外走进一老太,她大约六十左右的年岁,一头黑白交杂的头发梳理得齐整,核桃样的脸沟壑纵横,面色黑黄却掩不住慈眉善目,穿一件旧得白中泛灰的圆领短袖汗衫,黑裤子,一双三寸金莲解放后终未能长大的小脚,整个人显得精干利落,她走路风风火火,进门未语先打了几个哈哈:“晚宝带来了客人啊,在哪?哦,是你同学啊,莫客气,请坐,象在自己家里一样,莫嫌我屋头寒酸哈。”
申学斌羞涩着叫了一声:“伯母,我给您老个来添麻烦了。”
赵娇晚向她母亲介绍说:“这是我和您老说过的我最好的朋友老斌,是我们班主任申老师的弟弟。”
赵母听罢介绍,脸上神情越发热情洋溢,口中说:“原来是小申啊,晚宝经常提起你,他也经常去你家玩,你怎么一直不来这呢?好朋友越走越亲撒,现在你认得路了,今后有时间就过来玩哈。”
赵娇晚又说:“今夜大队放电影,我留学斌吃了晚饭一起去看电影呢。”
赵母眉头一皱,神色微黯,儿子的同学留饭使她有点为难,农村里毕竟谁都不宽裕,留人吃饭,自己就要节省,而一个陌生不熟的人值得自己招待吗?和儿子玩玩没关系,家中又不少点什么,而吃饭呢,可不是多双筷子多只碗的事情,那可是实实在在饭菜的付出哦,这是个精打细算、小气吝啬的老人。
知子莫若父,懂母不过子,赵娇晚自然看到了母亲神色的变化,洞悉了母亲内心的想法,当下背着申学斌的面对着母亲眼睛一瞪,面露不愉之色,竖起的眉毛竟带着几丝愤恨威胁之色,他要取悦申学斌,他想着把申学斌参加市作文比赛的名额拿到手,加之申学斌是班主任老师的弟弟,岂能轻易得罪?而平时对自己百依百顺、呵护有加、痛爱逾垣的母亲竟然违逆自己的意思使他心中很是不满。回身搂着申学斌说:“老斌,我们去楼上耍,你还从来没有参观过我的住处呢,等下我们下来吃饭!”他把吃饭两字说得特重,用意不言自明。
赵娇晚其实跟本就不需考虑申学斌的想法,他就一个愚笨的货,根本就没学会出门现天色,进屋看脸色,对赵母神情、心理的变化一无所知,随着赵娇晚爬着上楼的木板梯,还轻松的想不用面对着赵母内心紧张了,嗯,自在的感觉真好!
赵母长叹一口气,想着晚上做些什么来喂饱儿子的同学,家中拿得出手的只有过年时烟熏的一块腊肉,那原本是留着招待贵客的,今天只能便宜儿子那个愚蠢憨傻、不知所谓的同学了!要是招待那个哈星不好,儿子肯定会生气的,他上楼时那盯视的目光是什么意思?那是要吃人的啊!
楼上明显没有楼下整洁,靠墙摆着一张老式的木床,上面挂着一床麻纱的蚊帐。靠窗用两张高木凳架一块门板,门板上铺着一层报纸,上面堆着书籍纸张之类的,一看就是赵娇晚用来读书学习、写文章的“书桌”。书桌一侧摆着两个大木箱,木箱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书,是那种小说和刊物而不是课本!申学斌扑过去翻着那些书如看到稀世奇珍,眼里的闪闪的金星几乎要点亮暗沉的房子。
天已黄昏,暮色从窗棂里涌进,赵娇晚隐在朦胧光线中的脸现出挣扎的神情,他一次次的鼓着勇气想开口对申学斌说些什么又一次次欲语而休,只因那种事情实在难以出口,善于钻营的他早就得到确定的消息,市中学生作文比赛定死了每校一人,他增加一个名额的想法完全是异想天开,根本就毫无可能,可他不甘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他要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他想让申学斌将名额让给他!他组织着语言,想着如何说服申学斌让他去比赛,他甚至想和申学斌等价交换,想着能够拿出什么筹码。换位思考,他会放弃这难遇的机会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所以这个口才特别难开,他真的为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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