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点点跑出门,再也没回来。
点点是我养的一只小白狗。
正常情况下,它跑出去,半天就会回来,可这回,已经7天了。
二十九下午,我还没有多慌张,觉得它可能久不出门,出去留连外头的自由,迟归一阵子也很正常。到了晚上,就感觉有些不妙。等到十点仍然不见它归来,我有些绝望,跑到院子里,在树篱里,地下室,楼拐角都找了个遍,还是不见它的踪影。
地上的雪已经落了白茫茫一层,一想到它在外头挨饿受冻,心里头怪难受的。我跑出大门,到街上去找。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街灯照着飘落的雪花,在空中折射出点点的光芒。街上偶尔有车开过,车轮卷起地上的雪,在身后扬起一阵轻雾。我边走边喊它的名字,幻想着它忽然从某个角落跑出来,向我飞奔而来。
然而并没有。偶尔也看到街上有三五只流浪狗,我鼓起勇气靠近它们去看,但那里面也并没有它。
它完全没了踪影。
它是我收养的流浪狗。当时它刚出生不久,总是从校门进来,蹲在我们上早自习的孩子们身边。孩子们极喜欢它,用自己吃不了的牛奶鸡蛋喂它,越喂,它就越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毛茸茸的它也最能讨孩子们的欢心。
后来,孩子们毕业了,于是,我就成了它的监护人。
它浑身雪白,看不出出身名门的特征。 它年幼时颜值极高,又萌又可爱。眼珠漆黑,没有眼白,还是双眼皮。两只耳朵耷拉着,眼睛下面有黑色的泪痕,直连到嘴巴上,很像猎豹的面相。后来渐渐长大,下颌长长,牙齿也突了出来,有点“地包天",但仍然不影响它是一只美丽的狗狗。
它幼时也曾丢失过一回。有天早上,它跟我到院子里,一眨眼就不见了。我急着上班,没顾上找它。下午回去,它仍不见回来。那时它很小,我想,要么被别人抱走了,要么是真的迷失了。
我们已经做好了失去它的准备,但又不大甘心。晚上8点多的时候我有些心慌,决定下楼转转,也许它回来了呢。
它果然在一楼,正挣扎着上楼。由于个子太小,一个台阶也上不去。而且它似乎只剩了三条腿能使上力,另一条腿悬着。
捧起一看,前腿果然断了。
心疼。它这么小,谁这么残忍,忍心伤害它,也真下得了手。
一边诅咒,一边抱它回家,收拾它的伤,想着它一定是残了。
谁晓得它恢复奇快,不到一周,拆了固定的小木片,它就能跑得飞快了。
它性情极其温良,待人特别友善。家里来了客人,它老往人身上蹭,不到二分钟,它便匍匐在人家手底下任人家摩挲它的头,闭着眼,尾巴也有节奏的晃着,那种享受的劲,真是舒服得不要不要的。人家要是不摸它了,它立马的睁开眼,把头伸到人家手下面,蹭来蹭去,自己找人家手摸。
我老觉得它智商不高,除了能听明白我们叫它名字,其他基本上不会。为了教它拉屎拉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地点固定下来。人家的狗狗拿东西关门,它一概不会。只有跟我们出去,它才显出它还有几分智商来,跟我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自由又不至于跟我们走失。
它最神奇的地方,就是能感应到我们俩回家。丈夫说,只要它在家开始跑到门口呜呜地叫,又跑到他跟前摇尾巴,他站在窗口就能看见我的车正进大门,用不了十分钟,我就会开门,屡试不爽。
他也一样,只要它躁动不安,我只要朝楼下看,就会看到他从前院进来,正往回走。
我们俩不管谁回来,它都会给我们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一边兴奋地叫,一边转圈,扑刻我们身上,等着我们给一个拥抱或者摸头杀,方才罢休。
婆婆嫌它烦,屡次让我们把它买了或者把它扔了,但我们都拒绝了,毕竟它已经陪了我们好多年。
它七岁了,换算成人的年龄,已经算是40多岁的中年了。原本我想着它该和我们一起,直到它生命的终点。
然而,它现在没了,还是在一年的最冷也是最热闹的时候。
愿它不论在哪里生活,不饥,不寒,活得自在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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