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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对我来说,是一种颜色的记忆。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此时的大西北虽然没有嫩黄娇绿、姹紫嫣红,但是阻挡不了人们迎接春天的热情。春风吹来,时而温暖、时而刺骨、时而怒吼,有春光烂漫、有春寒料峭、有黄沙漫天,真的是应了那句“春天孩子面,一日三变脸”。
在春天总是迟到的家乡敦煌,“一声惊雷万蛰醒”的景象并不明显,但惊蛰这个节气是必须要过的。怎么过,就是吃上一碗热乎乎、香甜甜的炒面鸡蛋。什么时候有这个讲究,已无从考证,但按祖辈们的说法,就是为了去晦气、事事顺。
土黄色的炒面、金黄色的鸡蛋、纯净的白糖、赤深的红糖,加之滚烫透明的白开水,多种颜色与食材的碰撞和结合,就有了一道家乡独特的食物----炒面鸡蛋。
我之所以称它为食物,而不是美食,是因为小时候的我,或许是油炸鸡蛋吃多了的缘故,很排斥这道惊蛰节气里必吃的食物,黏糊糊、油腻腻是我对它一直的印象。
记得在一个屋外和内心都飘着雪的冬天的傍晚,我突然就那么想吃一碗炒面鸡蛋,打电话询问母亲做法,母亲好奇地问:“大冬天的,又不是惊蛰,你向来只吃一两口的,怎么今天想吃了?”我说:“没啥啊,就是想吃。”
电话挂了,默默记着母亲说的详细步骤,开始操作。开起小火,把白色的面粉放在锅里,用铲子来回将它炒黄炒熟,母亲安顿了几遍,一定是小火,炒面鸡蛋,面“焙”好是关键。直到我手的都困了,面的颜色才开始细微的变化,最后变至微黄色,闻到一种独有的焦香味,面就“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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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步,就是油炸鸡蛋了,记得母亲的话,鸡蛋要充分搅拌,油温要稍高一点,炸出的鸡蛋才会膨胀松软。看着鸡蛋在锅中完美绽放,金黄灿烂,心情也就瞬间像花开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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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炒面加入白糖和红糖各一勺,对于无法拒绝又尤其喜爱甜食的我,糖会更多一点才会有满足感,加入适量烧滚的开水用勺子来回搅拌,这时候,水加多少就看经验和技术了,少了会干稠,多了会稀薄。最后的成功与否,要看加入鸡蛋后的状态,如果刚好是一碗互相依恋、缠绵不舍、充分融合的样子,就说明炒面鸡蛋做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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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忘记当时自己做的炒面鸡蛋是什么样子了,但记得那晚寒风凛冽,伴着狂风的怒吼,伴着淡黄的灯光,手捧着一碗香稠的炒面鸡蛋,第一次全部吃完,第一次觉得好吃,还有一种感觉,就是踏实。是食物的踏实,还是内心的踏实,自己也说不清。
直到在酒泉,好奇地问到朋友怎么每天都能够吃下去一碗浓稠、丰富的糊锅时,朋友抹了一下嘴,说:“踏实啊!”我会心的笑了。这是对食物的一种依恋,更是对家乡的一种依恋。像炒面鸡蛋、像糊锅…亘古不变、源远流长。
今天是惊蛰,天空蔚蓝,春阳普照,明媚温暖。母亲问:“丫头,下午我要做炒面鸡蛋,回家吃吗?”我使劲点了一下头说:“回、吃”!
2022年3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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