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有故事的人》1

《成了有故事的人》1

“妈咪，我受伤了。” 我对着太太喊。

事故发生的一霎那，我只记得切割机向我弹了过来，感觉什么东西被割断了，切割机还在转，我赶紧关掉。脑子是空白的，眼前是模糊的（后来才知道眼镜掉了）。马上看到血喷洒下来，嘴边有一块滑滑的像果冻的东西，是我的嘴唇被切开了。心想，事大了。我变成兔唇了。

心里一急，又对太太喊：“很严重，你怎么还没来？”

“我在找毛巾”

我接过毛巾堵住伤口。太太看到地上的血，已经语无伦次了。

“赶紧叫救护车” “还是直接去医院吧” “凯文，快带爸爸去医院”

我当时也迟疑了一下，救护车？还是走过去？心想救护车可能不会比我快，就走出了门。我女儿看到这一切，很关心地喊住我。“爸爸，你是怎么弄的？”

“不要再问了” 我撂下这句话就下楼梯了。儿子在我前面，帮我带路，我们一前一后往医院跑。边走边思考：“开车会快一点儿吗？” “要绕路，又要找车位，可能不比跑步快”。然后就加快了步伐，其实，我家离医院直线距离最多800米，因为这么近，我才有胆量跑过去。又因为毕竟不是在隔壁，所以会犹豫一下用救护车或者开车。

边跑我边试着回忆事情的经过：一切都是一瞬间的事情，是我太大意，没拿稳，锯齿刚碰到木头就反弹回来了。如果不是看到血，我都没时间发现我受伤，就像割断一根皮筋，我甚至没有感到痛。

我的脚步继续向前，今天是70年来最高气温，我也感觉不到热了。只是想着：是我太大意，我有预料到它的危险，也试着去改善，加一个把手，没找到合适的，就把把手的事情放下了。之前很难的地方我都安全锯掉了，这么一个简单的地方，认为是一下下的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没想到一出手，就败下阵来，都没有时间给我反应。危险都在认为没危险的时候。

“我毁容了，毁容了”

如果能时光倒流多好啊！回到那几分钟之前，我手头上正在读一本回到过去的小说。《在咖啡冷掉之前》。好想有那种可能。

我尽量加快速度，担心拖太久失血过多，还担心错过了缝合的黄金期。儿子在前面跑，我催促他快点儿赶过去。心想他提前把前面的事情办好，等我到了，往床上一躺，直接被推到手术室里，多好。可是他边跑边等我，我心里急，但也不能怪他。

人不能回到过去，也不能到达未来。假设我知道后来的事情，我会回家喝点水，换身衣服，给女儿解释发生了什么事，和儿子有说有笑地一起慢慢走到医院。

可我当时是爆走，杀人的心都有。

医院因为施工，偏门都堵死了，进去需要绕半圈。我急急火火地总算到了门卫处。门卫看到我的样子，第一句话就是，“急诊往前直走”，并且没有第二句话，和以前不是一个风格的。我本来还准备了几句话搁在嘴边的，硬被他的乱出牌给压下去了。我不管他，直接闯入。不过还是憋出来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