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殿堂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哈德良叹了口气，回想到年轻时候自己和安提诺乌斯的往事。而后由不由得地看向奥勒留，妄图从他的表情中揣度出其想法。然而奥勒留依旧保持着他一如既往的严肃和凛然。
奥勒留善于隐藏自己的喜怒，可此时的他内心却很不平静。罗马帝国的君主，这个在其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职位，有的人终其一生都视它为目标却依然得不到的权力，此刻对他来说竟然如此之近，仿佛唾手可得一般。
昔日的屋大维，提比略，以及之后的图拉真，每一个都功垂不朽，每一个都将名留青史，被人们奉为神一样崇拜。可是若不身为贵族又怎能看得到历代君主的悲哀。就像忍受饥寒，穷困是帝国之下百姓的必经之路，整日的提心吊胆同样也是哪怕高高在上的君主都摆脱不了的宿命。
昔日功勋显赫的凯撒却死于共和党派的刺杀便是最好的例证！
屋大维
因此，奥勒留需要时间去考虑。他总是因为思考而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他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却又无可奈何，这大概是哲学家的通病。
奥勒留需要时间，哈德良也同样需要。这位年迈的罗马君主因为年轻时候的遭遇，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愧疚之中。一直以来，支撑他走下去的从来都不是身为君主的权力，他的心早在得知安提诺乌斯溺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压垮他的是身居王位的责任，而如今这种责任和愧疚还要让他继续留下来治理这个国家，他一刻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他无时无刻不希望自己得以早些解脱。 而现在，这样的机会他等到了，罗马帝国将会有新的继承人，自己终于可以再次与安提诺相聚。 而现在决定他当下命运的就是那个坐在他面前的年轻人，奥勒留。
他多么希望奥勒留能够就此答应他的请求！
“陛下，我想我……我不知道这是否合适。”
“你比其他人做的都好。”哈德良笑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加适合的人选。”
“我可能需要……”
“噢不，可能还有另一个人也合适，”哈德良打断了奥勒留的话，“你知道他是谁吗？”
奥勒留摇了摇头。
“你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如果安敦尼同意的话，兴许也会收他为养子。”
“路奇乌斯••维鲁斯，你认识他吗？”
“谁？”
奥勒留仿佛听到了一声惊雷在脑海中炸响。路奇乌斯•维鲁斯，难道就是那个少年时候与自己在罗马斗兽场内相见的路奇乌斯•维鲁斯？
那个不久前在葬礼上遇到的，自己一直喜欢的青年人？或者说，是那个提出要在卡伦德日与自己约会的维鲁斯？
“你认识他？”
“哦……认识…他是个很不错的青年人。”奥勒留轻声答道，眼神有些闪躲。
此时哈德良的眼中露出了笑意，眼前年轻的奥勒留紧张的情绪与惊慌失措对他展露无遗，这和当年年轻时候的他是如此的相像。 不会错的，他想，奥勒留也一样，就仿佛当年的他和安提诺乌斯。
哈德良（左）和安提诺乌斯
“你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做决断，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哈德良道，“相信你的父亲也不愿意看到你会因为他而丧失了大好的前途，不是吗？”
“嗯……”奥勒留依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冷静居然被一个名字打破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可接下来哈德良的一番话却让他永远也无法忘怀。
那是哈德良与安提诺乌斯的往事，也是哈德良此后一生都难以面对的记忆。每一次想起都使哈德良承受着极大的哀痛和愧疚。他压抑的太久了，也太需要一个像奥勒留那样的人来听他倾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