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迁,原名胡波,导演,作家,算是靠着最后的裂开终于为人熟知了。暂时不讨论金马奖到底该不该归属他的《大象席地而坐》,光凭着导演自杀这一条,足够赚回一切眼球,尽管这不是胡迁最后想看到的。
《大裂》是胡迁的小说集,里面有前面那部影片的同名短篇小说。读完他的这本小说基本能理解他的风格和人生,也能窥见他的电影风格。
个体对存在的失望。
胡迁在后记中是这样描写他的这些故事的。在这些故事中,有看到自己老婆和别人出轨而跳楼的人,有开枪狩猎误中小女孩的人,有偷羊不成受重伤的人,有搭车遇到流氓的人,林林种种,就是没有在太阳底下伸懒腰打哈欠的人。胡迁的个体都在角落里,像是被社会遗忘的,昼伏夜出的那一批。他们对社会没有伟大的抱负,或者曾经有过,但现在都无一例外让自己被主流给抛弃,如果大裂是胡迁想表达的某种意象的话,这些人物就是一个一个的小伤疤,组成了那个巨大的缺失。
要理解这本小说集必须先知道胡迁的大概生平。没必要仔细考究,粗略概述。他花了四年时间考取北京电影学院,孤注一掷想拍自己认为的电影,女友没理由地离去,家里由于考试的事情应该对他的电影事业也不完全支持。一个孤寂的人,当然,死者为大,我们可以说他坚持自我。
从胡迁29岁的人生经历来看,他用自己的方式去承载选择的痛楚。这个选择就是电影,虽然无法确认电影到底对他意味着什么,但肯定让他失去很多。在小说中,无处可见跟他自身背景相关的意象:死亡,血,排泄物,雾,雨天,晚上,手电筒的光,洞等等。这样的词语组在一起只能给人带来阴郁、沉闷、压抑,在中篇小说《大裂》中,开场就是一段群架,这个大学生活被胡迁描写成一段奇幻而扭曲的挖金之旅。我相信在这篇小说中作者嵌入了大量自身大学的生活经验,那些破旧的宿舍、堕落的同学、偏僻的校舍都应该是作者的亲身实验,虽然看起来别有一番校园伤痕文学之范,但想想这是作者过了四年的生活,胆战心寒。
我们在欣赏艺术的时候,往往忽略对作者生活经验的了解。这样很容易在哇了一声之后,难以留下什么,一个签名的抽水马桶,能留下什么?生活给胡迁带去的,没能让他找到坚持下去的理由,而他的梦想也没能照亮他的小房间。他在拍电影受挫,女朋友离去后,选择投入小说的创作,与其说是找另一个出口,其实是陷入另一种困境,他创作的小说只能让他变得更加失望,裂得更开,因为他在自己剥开自己的伤口,不是在疗伤。
这本小说集更像是胡迁的自述史,每一个人物身上都带着他对社会失望的部分。书完成,电影完成,他也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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