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不在外部,只在于人的内心
人类天生就会去关注那些能满足需求的事,而你告诉他你能满足他的需求,就天然的获得了一种权力
有了这种权力,他就会目不转睛地盯着你,渴望能从你这满足他的需求,权力变现就是用这种权力你就能驱使他去做你想让他做的事。
由于大脑的惰性(也就是习惯产生的原因),很快就会忘了权力的来源在哪里。人类的记忆更擅长记住what而非why,他们不会记得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这么做,只会记住自己做过什么。
因此,这个权力就由人的内心转移到了特定的人身上,在《权力的游戏》中,小领主对大领主的服从就来源于此,并且世袭罔替。
由于权力的中心-边缘结构,国家领导人、知识分子、媒体等这些掌握话语权的人天然的就掌握了社交货币的铸币权,也就是概念的定义权,因为相比于他们而言,权力结构边缘的人更需要去读懂中心的意思。
概念超发与加杠杆
货币是用来传递价值的,社交货币是用来传递信息的。
将经济学的思维引入传播领域会发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信息的爆炸来源于新事物与新概念,而新事物的产生必然需要新的概念来与之匹配,但社交货币并不像中央银行一样集中印发,而是有由这些有话语权的人来印发。
新的事物确实能让人对世界产生新的看法,可事实上并没有产生那么多关于新事物的新信息,信息的超发产生了一大堆关于新信息的新信息。
而货币的价值在于它的购买力,社交货币购买的就是注意力,越有价值的社交货币就能购买到更多的注意力,所以传播性越大,社交货币的价值越高。
这些掌握话语权的人不断分泌着对这个世界的见解,彼此之间各不相同甚至互相矛盾,可他们乐于固持己见,在争论与撕逼中享受着偏见带来的传播与煽动,使整个世界看起来要更色彩斑斓一些。
当今社会的通胀的罪魁祸首除了货币超发,就该数我们平时都能听到的加杠杆了。
假设银行里有现金一百块,A把他贷出来,花掉一块,剩余九十九还在银行里,B又把这九十九块贷出来,花掉一块,剩余九十八块在银行里,C又把这九十八块贷出来...理论上来说,银行里的一百块能让这些人的账面上有五千多块,加了五十倍杠杆。
在社交货币中,除了那群天天生产新名词的学者、大V们,还有这些“银行”(就是所谓的网络社交平台)帮助传播链条末端的人们加杠杆,而加的这些杠杆,则是关于信息的信息。
在互联网的时代,每个人都能发出自己的声音,在社交平台的早期,更是每个人都享有同等的传播权力(现在根据算法产生了不同的加权机制)。
一件新的概念产生就相当于银行里的那一百块,而每个人都可以在网络上提出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就相当于消费了一次。
事实上同一个概念先消费和后消费的价值是不对称的,每一次消费都是一次概念的可能性存在的坍缩,由它的存在可能性坍缩为一个固定的存在,被A消费了就坍缩为A的存在,被B消费了就坍缩为B的存在,消费得越多,可能性坍缩得越多,也就越发的贬值。
就是说,一个话题讨论得越多,可讨论的空间就越少,而最后一个讨论话题的人则陷入了冷场的尴尬。
与此同时,讨论的越多,而且是同等权重的声音越多,噪音也就越多,对事情真实的判断就越不准确,概念相对于现实产生了无数的泡沫,相比于只听官方新闻的时代,互联网时代下,芝麻绿豆般的小事都显得如此扑朔迷离。
在一个传播权力同等的平台上,价值的大小往往取决于时间的先后,这也就是新闻的价值,在时间上落后于人的讨论往往显得拾人牙慧,除非真有什么真知灼见,重新为这个社交货币赋能。
社交货币的递弱代偿
虽说社交货币本身只存在于人类的意识之中,可这种想象出来的概念却真实得像是一个生物。
王东岳的递弱代偿理论描述的是世间万物都是从那个绝对低熵却充满熵增趋势的大爆炸演化至今的,而李政道、杨政宁的宇称不守恒理论也恰恰证明了宇宙中熵增的趋势,体现在经济领域就是通货膨胀,在传播领域就是信息爆炸。
在递弱熵增的过程中,主体会主动寻求与其他主体连接,从而代偿其稳定性,而在这个构建低熵稳定系统的过程中,就是主体之间互相连接、组织化的一个过程。
在传播的过程中,社交货币作为客体被传播主体的人赋能,从而实现与其他概念之间的组织化。
传播主体对客体的赋能是一个信息迁移的过程,越是高端、越是复杂的概念,所适用的场景就越少,可是将其概念的本质抽离,用于其他场景时,这个概念本身就完成了一次信息迁移,也扩大了其存在的可能性,从而增加了它的传播性和作为社交货币的价值。
一个简单的例子就是我们从小就耳熟能详的成语,成语故事就相当于以前的新闻,被抽象化作为成语之后就能迁移到其他的语境中,从而流传了下来。
而这种迁移的现象在低端简单的概念中也颇为常见,即原本已经被我们习以为常甚至淡忘的概念,或者一些影视剧台词和游戏中的用于,通过其他的表达形式,或者直接应用于其他场景,往往能重新返回人们的视野,即重新拥有对人类注意力的购买力,典型的就是各地方言表达在互联网上的走红,如前一阵子很火的“扎心了老铁”、“皮皮虾我们走”、“氪金”。
这些信息迁移的过程我称之为“差异化表达”,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传播上的创新。而这种现象产生的心理学基础,是人类的新事物敏感度的边际效用递减。
一般的社交货币通常是有一定生存周期的,从抓住人类的注意力到占据人类的意识,再到改变人的思维方式,如何在这个生存周期之内完成到下一个阶段的跃迁、获得更大的存在度,是每个概念求存的目标
通常被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的热点事件也就只会火大约一个星期,到下个星期又会被下一个热点覆盖,而一段互联网语言,充其量很难超过一年,几年之后再翻开来看,“886”、“网虫”等这些词已经变得像历史一样古老。
一个概念此时为了存在下去,就应与更多的概念联系起来,组成一个相对复杂性和排他性的生态系统,就像人类的桑基鱼塘一样,用桑树养蚕、用蚕吐丝、蚕沙养鱼、塘泥育树、树下养鸡,组成一个能够自行运作的系统之后不断衍生,从而产生新的概念,便能由此来获得更高的存在度。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概念真的会像生物一样繁衍、成长。
冰与火
经验论和唯理论这两个思维方式早在上古时代就难以调和。
古有神农尝百草与《黄帝内经》中的阴阳五行,再到欧洲中世纪经院哲学的唯名论和实在论之争,到现在KOL的造词和语言的异化,这两股冰与火的势力一直在人类意识的维斯特洛大陆上交锋。
置身于类似微博这样的舆论广场上去感受一下,不难发现两种类型的社交货币中间隐隐地横着一道绝境长城,分隔了所谓精英和大众的两端,彼此之间用着各自不同的社交货币构建着长城两边迥然不同的风景。
递弱代偿的理论告诉我们,人们需要一些更有力量的东西才能弥合彼此精神世界的撕裂。
我们都需要一些更深层次的同一性来弥合彼此冲突的个性,就像《权力的游戏》中琼恩·雪诺在凝聚各自带着血海深仇的人们所说的:“至少我们都是活人。”
传统的力量
那些古老的概念依然保持着顽强的生命力,时光的冲刷并没有使他们黯淡下来,短暂的式微尔后闪耀出历久弥新的光辉,儒释道是很典型的例子,尽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人当做糟粕而被唾弃,但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在不遗余力地开发这口富矿。
从老人到小孩,从全民养生到弟子规,这些曾经被时代抛弃至人们视线之外的概念又一步一步重新潜伏到了主流语境的边缘。
与那些接地气的方言和游戏相比,他们本身就自带系统,具有足够的复杂程度和排他性;对于那些看似高不可攀的高端大词来说,这些又是人们从小耳濡目染的生活信仰,只要有合适的政策和商业的土壤,再加上一个现代化的切入口,传统文化的社交货币购买力必定骤然大增,届时这些社交货币的铸币者和赋能者又能饕餮一波红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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