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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三，立秋，宜静思，忌争斗。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秦淮两岸酒楼林立，歌舞之声不绝于耳。其中，又属“水月楼”的生意最为兴旺。
每天到日落月升时分，水月楼开始门庭若市，通宵达旦。
水月楼原先只是一间普通的秦淮酒家，自从一年前被仇老板盘下之后，如今已是秦淮河上最有名的酒楼。
“水月”之名，取自于楼里的两位当家花旦——水如梦与云弄月。
水如梦能歌，云弄月善舞，再加上仇金玉的琵琶，并称“水月三绝”。
仇金玉就是水月楼的老板。
他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既可豪放如大江东去，又能婉约似晓风残月。
不过，仇老板弹奏的琵琶，却不是随便什么时候都能听到。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水、云两位姑娘的表演，确实是精彩。”
“多谢商公子过奖。”
“听闻仇老板的琵琶亦是一绝，不知是否有缘一赏？”
水如梦和云弄月对望一眼，心里都在纳闷，难不成这位商公子是专程来听仇爷弹琵琶的？
以如今水月楼的名气，能请得水如梦与云弄月一齐献艺，肯定是花费不菲。
但是花了如此大价钱的商一鹤，却似乎对两位能歌善舞的美貌佳人，并没有什么兴致。
听他的口气，反而是对水月楼的老板仇金玉颇有兴趣。
商一鹤是何许人也？
他的师承来历无人知晓，但却是近年来在江湖上迅速崛起的青年剑客。
商一鹤出名的方式很传统，就是不断向成名的剑客挑战，并将之一一击败。
他不仅剑法高超，而且谦虚有礼。所以败于他手下的剑客，均对他称赞有加。
一表人才，年少多金，武功高强——商一鹤可谓是江湖公子的最佳典范。
若非如此，水月楼的两位姑娘也不会为他同时登场。
“花兄，你怎么看？”商一鹤向在座的花谢飞问道。
花谢飞来自五岳剑派的嵩山派，也是江湖上有数的年轻剑客。
他与商一鹤不打不相识，两人相交莫逆，结伴同游江南。
花谢飞沉默少言，也不理会商一鹤的打趣，只在一旁自斟自饮。
“商公子，我们仇爷……”水如梦正要开口解释。
“久闻水月三绝，我们可是慕名而来。”商一鹤打断道。
他从袖中抽出两张银票，打赏给水如梦和云弄月，微笑道：“劳烦两位通报一声，请仇老板抽空来弹奏一曲。”
“多谢公子，我们这就去请仇爷。”
两张五十两黄金的银票，由南宫世家担保，无论在哪个钱庄都能随时兑现。
有钱真是好办事，花谢飞不禁在心里嘀咕。
等花谢飞喝到第三壶酒的时候，水月楼的老板仇金玉终于来到。
“让两位公子久等，仇某真是失礼了。”
花谢飞不为所动，继续喝着酒。商一鹤起身行礼，然后一声叹息。
“大隐于朝，中隐于市。昔日的黑道第一剑客，现在居然如此市侩。”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江湖上成名剑客多不胜数，黑道中也不乏用剑高手。
近十年来，能被称为黑道第一剑客的，也就只有“金风玉露”仇相逢一人而已。
江湖传闻，自从败于南宫世家的三少爷南宫寅剑下之后，仇相逢便已金盆洗手，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只不过没人能想到，曾经叱咤风云的仇相逢，现今却变成了秦淮酒家的老板仇金玉。
“你就是最近江湖上风头正劲的商一鹤？”
“见过仇前辈，晚辈正是。”
“商公子恐怕不是来听琵琶的吧？”
“晚辈此来，一是向前辈请教，二是向前辈讨要一件事物。”
“什么东西？”
“十二连环坞的长老令牌。”
这下不仅仇相逢脸色大变，就连花谢飞也是十分惊讶。
十二连环坞在江湖上由来已久，势力遍布整个长江流域。长江上下的大小绿林黑道势力，都归属于其麾下。
仇相逢出身于十二连环坞并不是什么秘密，但长老令牌却非一般人能够知晓。
“你到底是什么人？”
商一鹤拔剑出鞘，直指仇相逢。
“仇长老前赐教。”
“想必你也是我十二连环坞的人吧？”
“不错。”
“可惜仇某已经不再与人动手，令牌你拿去便是。”
“您若不出手，恐怕水月楼以后再无宁日。”
“取我剑来。”水如梦取来一把剑，云弄月双手奉上。
一剑在手，仇相逢仿佛换了个人，再无半点商人市侩气息。
“请花兄作个见证。”
商一鹤说完，剑光如电，攻向仇相逢。
仇相逢见招拆招，从容以对，两人片刻间已交手数招。
金风玉露仇相逢，便胜却剑客无数。黑道第一剑客之名，岂是浪得虚名。
商一鹤出道以来，未尝败绩，即使面对仇相逢也是信心十足。
仇相逢自从败给南宫寅以后，萌生退隐之意，许久未曾与人交手。
此消彼长之下，两人均是以伤换伤，结果不分胜负。
“仇长老剑法高明，晚辈佩服。”商一鹤勉强握住剑柄，倚靠在柱子上。
仇相逢苦笑无言，由水如梦和云弄月两人搀扶。
“精彩！”一旁观战的花谢飞拍掌称赞。
他走前两步，正面仇相逢，眼神凌厉。
“仇相逢，你可记得我花家上下的十余条人命？”
“金风玉露”仇相逢以剑法名闻江湖，他虽出身黑道，但并非滥杀之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仇相逢年轻之时，也不免卷入江湖杀戮之中，花家灭门也只是他所为之一。
花家之后花谢飞，当年侥幸逃过灭门之灾，拜入了嵩山派门下。
这些年来，花谢飞一直苦苦追寻仇人下落，未想今日终于找到了。
杀人者人亦杀之。
仇相逢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推开水如梦和云弄月，握剑在手，直面花谢飞。
“血海深仇，必须亲手报之，动手吧。”
花谢飞苦大仇深，也不顾忌乘人之危，立马出手。
嵩山剑法原本是攻守兼备，但他却是只攻不守，一派两败俱伤的打法。
仇相逢负伤在前，此时也只能左支右绌，勉强抵挡。
然则久守必失，加上花谢飞不要命的攻击，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两人拼斗近百招之后，仇相逢终于力有不逮，被花谢飞一剑刺穿胸口。
“仇爷！”水如梦与云弄月两人扑到他身旁，泣不成声。
“多谢商兄，助我报仇雪恨。”
花谢飞向商一鹤抱拳施礼，然后转身离去。
商一鹤手里拿着十二连环坞的长老令牌，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似有所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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