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主任的事情先放一放。
1990年上半年，似乎一切都在恢复，我忙得晕头转向，在北京好几个院校、夜校讲课，每个星期大约有8-13个课时，有时候一天下来多达七个课时，确实很辛苦。
八达公司那边也在逐渐的恢复中，到了年中，张经理又找我了，和我谈了这样一件事。
原来，八达公司和中科院一个研究人员共同搞了一个项目。
这个科研人员做出一种模板，叫“心脏病早期鉴别诊断仪”。
过程是，把这种模板插到286PC机的一个卡槽里，然后装载一套程序，将几个类似传感器的东西，和人的身体几个位置相连接，把心脏跳动的信息传到PC机里面，做大约十几分钟的测试，就可以测出人的心脏状态，进而可以判断是不是有各种心脏病的可能。
这事儿，当时听起来有点邪乎，不过细想有几分道理。其实这种仪器就是早期的那种浩特(也称holter，是指24小时动态心电图检查仪)，只不过我们那时候的仪器检测时间短，获取的信息不多，机器也比较粗糙。
他征求我的意见，问我你能不能负责这个仪器的销售策划。
其实八达已经有个硕士毕业理工男小唐带着几个人负责产品推广这件事儿，但效果不好，折腾了小半年，在北京仅仅卖出了三台机器，其中一台在一个什么中日合作的大医院，人家白拿白用不说，还不愿意付货款。
几个理工男，一筹莫展，也急。为什么，当时一台进口286PC机的市场零售价格大约25000元左右，如果是水货批发，进货价大约是17000元，那个中科院的项目专利人，和老张合作时，把市场前景吹得天花乱坠。
张经理也觉得有道理，加上正好赶上有一批价格不错“水货”机器，在中关村出现，张经理一下子进了20多台，预期挺高，实际收效不大。
他们都有点急，所以找我来了。
专利人一套模板和外设，收取5000元，也就是说，公司产品的直接成本是22000元，对外售价是40000元。
那时候的人工成本、房租成本都比较低，办公加库房全年支出仅仅20000元，如果核算人工成本，一年卖3、4台机器就保底了。
但专利人不满意，张经理更失望，合同规定年最低销售是20台，上半年仅仅卖了2台，还外赊一台。
北京的销售情况是，掏钱买的就两家，跑过的单位还有5、6家，有意向的2家。
那个负责销售的硕士理工男小唐和他的助手卫东，还招聘了一个北医毕业生和一个硕士毕业生，试图打开销售渠道，但基本没有成效。
老张让我想办法。
我回家以后，仔细消化了这个产品，然后和那个有北医背景的工作人员了解了医院购买医疗仪器的基本信息。
我希望得到什么信息？包括：
一、内科主任的权限；二、医院设备采购主任的权限和采购的计划制定；三、医院院长和以上两者之间的关系。
最后一点，医生们怎么赚外快。
细节还是不少，我归纳整理以后，和老张谈了我的计划。
那时候搞对象，有一句特时髦的用语，广泛撒网重点培养。
一定采取通吃“撒网”，有的放矢地直接“培养”。
大的计划是在众多医院中做一个“问卷调查”，并由此让对方知道这款产品。
调查医院心脏病患者的信息；
调查医院对心脏病患者诊断的信息；
调查医院对心内科的管理信息；
调查医院对心内科仪器的建议意见信息；
调查医院对这种仪器购买愿望的信息；
调查医院马上购买这个仪器的信息；
大致了解医院医生的收入状况。
我记得大概就是这么个逻辑，其中第七，明白人一看就懂，不明白的也没必要解释。
问卷基本上封闭式的，问题尽可能少而精，选择答案控制在3个以内，这样做，简明扼要，不招人讨厌。
我只关心两点，谁会回函和谁现在想买，其它信息我用在调查所留下的那套社会科学分析软件，做一些相关分析就可以了。
方法：邮寄问卷调查法。
直接给各个医院邮寄调查问卷，定制两套信封，外信封是我们寄过去，内信封贴好邮票请他们寄回来。
一定还要单独配个首页，需要一个一般医院比较认可的大印。
我征求了那个北医背景的硕士的意见，他告诉我一串儿单位的名字。
我看中了中华医学会心内科专业杂志。
我写了一个函件，内容大致是，民政局下属公司正在研究一种“心脏病早期鉴别诊断仪”，需要了解一下各个医院接待心脏病患者的一些相关信息，这是一项为国为民很有意义的事情，需要他们刊物予以支持。署名：民政局某部门，红印。
总而言之，一定要冠冕堂皇，一心为民。
让他直接把这个“请求合作支持函”送达杂志社负责人手里。
那时候的人，根本没见识过这种玩法，很快那个刊物的主编就和我约见了，我拿着民政局的介绍信，一顿胡咧咧，对方就在我期望的那张纸上盖章，表示对我的调查全力支持。
我想要的全得到了。
那一次，我按照邮局刊印的全国各个医院的地址，找几个大学生，把信封写好，一下子邮出去8000多封调查问卷。
我要求的是，只要有1%的医院在第六问题上答：“是”，也就是说他们打算购买我推荐的这个“心脏病早期鉴别诊断仪”，我就大获成功，如果有0.5%，回答“是”，我就成功。
先前那点事儿第三部 47
1990年暑假，我在海边眺望，似乎预感到我将在八达大显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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