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条条说瑞士人》The Naked Swiss
作者 | Clare O’dea
译者 | 影子
(一个国家,10个传闻。一探究竟。是真是假?任君评述。)
Chapter1:认识一下瑞士人
Chapter2:瑞士人很有钱,吗?
Chapter3:瑞士人排外,吗?
Chapter4:瑞士人聪明,吗?
Chapter5:瑞士人性别歧视,吗?
Chapter6:瑞士人中立,吗?
Chapter7:瑞士人帮过纳粹,吗?
Chapter8:瑞士人无聊,吗?
Chapter9:瑞士人是奸诈的银行家,吗?
Chapter10:瑞士人有世界最好的民主,吗?
Chapter11:瑞士人是欧洲人,吗?
Chapter10:瑞士人有全球最好民主,吗?(3)
3. 可以更好
2015年,瑞士阿文尼亚(AvenirSuisse)智库(瑞士最有影响力的智库之一)的两名成员,对瑞士直接民主进行了批评,并提交了一份改革报告,认为有必要阻止“瑞士最重要的民主工具沦为一个闹剧”。
曾经,人们非常保守谨慎地使用公民动议和全民公投,在1891-2001的110年间,提出了145项动议,只有12项通过。但是近年来,大量全民公投面世,虽然通过率提高,可惜没一项议案引发全民关注。2002-2015年间,53项动议中就有10项通过。因此研究员卢卡斯·汝里和蒂贝勒·阿德勒呼吁,提高公投效率,阻止公投滥用,急需改革。
“全民公投,正在远离它的实际功用,正在成为表达反对意见的工具,正在成为执政党的政治工具,正在成为少数派的先行市场策略。”
观察下最新动议背后的政治团体和政治党派:
2016年2月和6月的6项议案中,覆盖了各个党派——2月份基督民主党提议已婚夫妻的税收调整。青年社会党提议终结食品投机。瑞士人民党提议两项驱逐出境议案。6月的3项议案中,一项来自汽车行业代表,一项来自对削减财政不满对上交利润用于公众服务业不满的消费团体,一项来自“人道主义者、艺术家和企业家”的团体提议所有人无条件最低收入的议案。
这6项议案全部被驳回。
此外,卢卡斯·汝里和蒂贝勒·阿德勒还发现,人们会倾向于支持更激进的议案。这将导致更多的不确定性。因为选民会忽略一项决策带来的后果和影响。以2014年欧盟国移民禁令为例,那些投票反对的人们,是否意识到会违反瑞士和欧盟国的双边协议,也将会极大损害贸易关系呢?公投结果让政府当局陷入僵局,一方面需遵循民意,一方面又对欧盟国家无法交代。
在瑞士,是由议会审核提案,决定是否进入公民动议。阿文尼亚智库认为,应该提交瑞士总理府来公正公平地审核,防止利益冲突。研究员还认为10万签名太少了,设定这个数字的时代,瑞士人口比现在少一半,也没有先进交通工具,收集签名任务繁重,也能筛选出反映民意的议案。当今瑞士,签名数应该提高至21万,达到4%的选民数。2015年8月,这项议案被联邦院驳回。联邦院更关注查找议案的漏洞,然后宣布这项议案是无效的。
议会承担着为通过的议案起草法律条文的任务,起草期间不断遭受政客们的挑剔。阿文尼亚智库建议,每一项基于全民公投的新立法都要交给选民来公选通过。还建议公投日应该只投一项议案:“一天同时为好几项议案公投,有其潜在危险。因为选民对一项议案没有充足的了解就去投票了。”一次一个议题确实会提升投票质量,但就得安排很多个投票星期日了。
安内马利•胡贝尔-霍茨,2000-2007的联邦总理,也抨击过公民动议的滥用。2014年11月的一次采访中,她说现在的公民动议正与其民主精神背道而驰。提高签名数并不是解决办法。她提议对议会政党实施禁令,禁止利用公民动议推动他们的议程。“我们应该确保公民动议是如最初构想的,给公民保留的一项工具。公民动议不应该成为有席位政党的宣传和选举工具。”毫不奇怪,由各党派占领席位的联邦院并不赞同她的观点。
但是,直接民主的改革思维,如星星之火,燎原开来。前总统帕斯卡尔•库什潘曾说,直接民主并不是目标,而是一个一锤定音的政治工具,直接民主也需要改进进化。在watsonx新闻网站采访中,有人认为他的态度会动摇瑞士的民主基础,他反击道:“在有直接民主前,瑞士就已傲然生存。不要再美化甚至神化直接民主了,它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4. 金钱与影响
瑞士是欧洲理事会中唯一一个国家,没有实行议会资金立法化,包括政党资金和选举资金。欧洲委员会反腐败国家集团(GRECO) 在2015年6月报告指出,瑞士政府决定当前不实施立法化。在之前一份评估报告中,GRECO给出的6项政治资金透明化建议,瑞士政府一项也没做到。
这个态度实在太明显了。
2014年8月,政府与各党派领导人、议会团体主席会面,提出了增加资金透明度的两个模式,“除了社会民主党,其他所有党派宁愿保持原样,不想透明化,他们认为当下模式在瑞士很实用。”
2014年11月,政府决定不对政治资金立法化,因为瑞士政治系统的独特性使得立法党派资金不可调和,如果强加空头文件,也有违联邦原则。瑞士历来尊重私人财富的隐私,这项文化也成为资金不立法化的辩词。
“在瑞士,政治资金、党派资金都被归为个人事宜,而非国家事务。”虽然政府发言人这样说,但提契诺、日内瓦、纳沙泰尔三个州却不认同,因为这三个州都要求本州政治资金透明化。
在纳沙泰尔州,不允许匿名捐款,捐资人合计捐资超过5000瑞郎就要身份公示。不过没要求每个捐资人捐资数目的详细清单,只需要提交捐资人名单,以及捐资总额。
“透明国际”瑞士分会对此非常担忧。政治党派依赖捐资的利益团体,使得问题更加恶化。“我们不得不承认,政治党派越来越依赖利益团体,从而影响到党派的投票倾向和议题选择。”
人们开始关注,卷入政治的资金到底有多少?
基督民主党前秘书长,希尔玛·格纳特,关于政治资金写过一本书《(邪恶的)秘密资金》。他估计,在2015年联邦选举中,各党派候选人花费了1.5-1.7亿瑞郎。从广告投入来看,最豪的应该是瑞士人民党。瑞士最大财经杂志《Bilanz》2011年给出了一份细目列表,估计瑞士人民党的花费是所有对手加起来的4倍。
游说,是常见的政治场景。议会立法委员会是立法的重要机构。瑞士的议员都是兼职的,所以不可避免政治利益和其他利益会交织在一起,尤其是当利益团体和大公司任命议员为公司董事会成员时,更让人担忧。
《新苏黎世人日报》的一次调查中,2015年新当选的241名议员代表了1671个机构 “人道主义者和非营利性组织人数比农民多,环境部门比金融部门更有影响力。”机构们挟杂着影响力,对着政坛不断吹风,不仅影响了议员的提案,也影响了公投的动议。
连职业说客也大摇大摆出现在议会大厦。每个当选议员可以拿到两张访客证,给任何他们想给的人,而且无需说明他们的身份。议会开会时节,走廊上、咖啡馆、吧台人满为患,到处都是窃窃私语的权力掮客。任何关于透明化的提议都如石沉大海。
2015年5月发生一项权钱交易丑闻,让事情有了松动。激进党成员克里斯塔·马克瓦尔德2013年提交了一份瑞士和哈萨克斯坦关系问题的议会质询。后来发现这份质询不是马克瓦尔德写的,而是来自一位哈萨克斯坦政府人员。据《新苏黎世人日报》报道,哈萨克斯坦雇用了一名公关专员接近马克瓦尔德,进行了权钱交易。只是马克瓦尔德不知道,这份质询虽然是那名公关起草,但是哈国政府人员拿去重写了一遍。
这么恶劣的权钱交易,竟然没有葬送马克瓦尔德的仕途。2015年10月,她卷土重来,当选国民院议员,还成为议院发言人,显赫一时。
瑞士的直接民主不乏仰慕者。
俄国作家索尔仁尼琴曾在瑞士流亡2年,对内阿彭策尔州的室外集会印象深刻。1974年在一次美国电视采访中,他热烈赞美瑞士的直接民主制度:
“瑞士的民主太让人惊叹了。首先,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在安静中大家井井有条。其次,很稳定……。第三,这是一个倒金字塔结构,州级权力比联邦级权力大,市镇级权力比州级权力大。在瑞士,民主是每个人的责任。人们从不为了个人私欲,而不让民主制度受损。这样的民主,自然地让人尊重、仰慕。”
瑞士模式的联邦制和直接民主制度,包容多样文化;无怪乎一些无法达成一致的议会收到建议,选择瑞士这种民主制度。譬如爱尔兰,譬如西班牙。
有一年,40名年轻人从世界各地而来,充满希望地聚集在弗里堡的联邦制研究院。这些学生由瑞士发展和合作机关资助,来自战乱区域或是分裂运动区域。1990年起,有34个新兴国家登上了国际舞台,很多学生就来自这34个国家,他们在这里学习联邦制、地方分权以及其他形式的分权。他们互相讨论,撞击出新的思维火花。
相信未来有一天,这些思维火花将燎原至整个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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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对本书和本译文的喜爱。本书翻译已获Clare O’dea授权,禁止二改商用,转载请注明。本书成书于2017年,所以有些数据并不是最新。如有错误,欢迎指正,不甚感激。微博@影子945_,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部分Photos by Florian St.&Zoe Q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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