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漫漫,故乡是游子心间的一道伤口,每当秋风吹起,就开始隐隐作痛。
江淹在《别赋》中写道:“或春苔兮始生,乍秋风兮暂起。是以行子肠断,百感凄恻。”无论是春苔初生的初春暖日,抑或是秋风乍起的寒凉时候,都会引得游子离肠寸断。
刘禹锡《秋风引》诗云:“何处秋风至?萧萧送雁群。朝来入庭树,孤客最先闻。”最先听到秋风的人,正是那些最孤单的人。
思吴江歌
魏晋·张翰
秋风起兮木叶飞,吴江水兮鲈正肥。
三千里兮家未归,恨难禁兮仰天悲。
李白在《行路难·其三》中提到过张翰此诗:“君不见吴中张翰称达生,秋风忽忆江东行。”说张翰本来是一个旷达豪迈的人,却也会因为秋风而思念他的家乡江东故都。
正如温庭筠《商山早行》诗云:“客行悲故乡。”旅途漫长,行旅艰难,思乡便是深刻的必然。又何况是在这秋风乍起,木叶凋零纷飞的时候?再旷达的人,恐怕也不免难抑乡情。
《晋书·张翰传》中记载:“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遂命驾而归。”
味蕾是一个人对家乡最长久和最忠诚的记忆。张翰想起家乡,最先想到的就是吴江水中的鲈鱼,此时正是肥嫩鲜美。虽因秋风起乡情,但他终究还是一个旷达的人,想家了就直接掉转马头而归,不再去汲汲于功名。这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呢?
秋思
唐·张籍
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
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
洛浦秋风是洛阳八大景之一,曾使许多文人骚客流连忘返、写诗歌咏。又是秋风吹起,但张籍却没有雅兴和心情去欣赏美景,反而生发出了“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凄寂情怀,和对家乡亲人的思念之情。
诗人思绪万千,想写一封家书问候平安,又担心时间匆忙总有什么没有写到之处。他写完了交给送信的人,信就要送出去了,却又赶忙叫住送信的人,打开信封看看有没有遗漏之处。
我以前写过一首小诗,来表达自己每次离家时难以名状的复杂心情:“每次离家前/我都会东找西找,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丢失了什么东西/后来我明白/我哪里是怕忘了什么/只是,我把心落在了家里。”
而诗人张籍是往家中写信,他心中的思念又怎能完全掏尽呢?思念在心中生根,那是怎么说也说不尽的。
江上
宋·王安石
江水漾西风,江花脱晚红。
离情被横笛,吹过乱山东。
王安石此诗前两句都以“江”字开头,是在有意渲染凄清的环境,衬托离情,也有种说不尽之意。浩淼的江水在秋风中漾着寒波,岸边的江花在西风中脱落凋零。秋风带来的凄清之境,让诗人愁肠百结。
后两句则直接点明主旨:笛声吹送着离别之情,蓦然发现,船只已到乱山的东面,再不见分别时的渡口。
王安石这首诗让我想起席慕蓉的《渡口》:“是那样万般无奈的凝视/渡口旁找不到一朵可以相送的花/就把祝福别在襟上吧/而明日/明日又隔天涯。”此一去,便是天涯隔断,怎能不生离情?
夜书所见
宋·叶绍翁
萧萧梧叶送寒声,江上秋风动客情。
知有儿童挑促织,夜深篱落一灯明。
这首诗写的是诗人夜晚所见之景,视觉与听觉交织,冷色与暖色协调,写出了羁旅的孤寂,也写出了温暖的乡思。
江上秋风吹来,梧桐叶送来阵阵萧瑟的寒意,让诗人顿起客愁,不禁思念起自己的家乡。诗人看到远处的篱笆边有一点灯火,便知道是孩子们在捉蟋蟀。
这是秋风中一盏温暖的灯。诗人看到这一场景,就知道是孩童们在捉蟋蟀,想必是儿时的他在自己的家乡也曾经这样快乐地度过童年。这一盏的灯,照亮了儿时的回忆,温暖了诗人因思乡而孤寂的心。
秋风寒凉时候,你在思念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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