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洞

血洞

作者：缸中之脑

1

来到北京已经三年，小张已经习惯了北京的生活。失业以后，小张天天忙着求职。毕竟家乡的老人一直以为小张在北京过着不错的生活。

五点钟，小张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出租屋的门，小张住在北京三环内的一个城中村老小区里，三年前来北京的时候，找房子一直焦头烂额，在网上找寻了很久，要么就是地段好租金贵，要么就是偏离城区。还好村里的李叔十年前来北京安家，趁便宜买了两套老房子，小张便拜托父亲求李叔租了一套给自己。虽然小区老旧，好歹算是租金可以接受，地方也不至于太偏。

小张定了个闹钟，准备睡一会起来下面吃。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小张听见隔壁彭月回来了。彭月是个上三年级的小女孩，每次见到小张，都亲切地喊一声张叔叔好。

约莫着已经六点钟了，小张打开冰箱拿出一把挂面准备应付晚饭。正忙活着，门铃响了，是彭月。

张叔叔好，今天我家吃肉丸子，我妈叫我来给你送几个丸子。
收下丸子后，小张摸了摸彭月的头。彭月笑嘻嘻地跑开了。

自从彭月爸爸一年前出了车祸，彭月母女俩就一直相依为命，一年来小张一直很关照她们母女俩，小张一边把丸子放在面条汤里，一边探头望着楼下，小区里黑灯瞎火的，因为是城中村，连个路灯都没有。小张把面条盛在碗里，李叔突然来个微信，说一会要上来找他，小张一边吃面条，一边纳闷李叔有什么事情一定要上来跟自己说。

2

不一会门铃响了，小张去开门，是李叔。

李叔着急忙慌地进门，顾不得换鞋，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小张，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我杀人了。

小张吃了一惊，你杀了谁，

李叔说我把你李婶给杀了，我只是跟她吵一架，谁知道一冲动把剪刀插进了你婶的脑门里，那血滋滋滋往外冒，你婶婶口吐白沫眼白上翻不一会就一动不动了。

小张听的直冒汗，问李叔想要我干嘛。

李叔说小张你读过书，能不能帮我把你婶婶给处理了，让警察查不出来，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你帮我糊弄过去，以后房租我都不要你的了，你要想要这套房子我就给你了你拿去卖了都行。

小张想了想，北京的房价自己也是知道的，可以先帮李叔，然后把房子卖了做首付在二环内买套新房，到时候如果警察发现了，李叔应该也不至于把帮忙处理尸体的自己给供出来。

小张随李叔下楼，打开客厅的灯，看见李婶躺在地上，眼白上翻，地上一大摊血。小张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张和李叔把尸体切割好放进塑料袋里，期间李叔跟小张呕吐了无数次，小张借了李叔的车跑遍了北京的四面郊区分别埋好，想了想应该没有人发现，完事后小张立刻回家洗澡，把脏衣服全扔了，又去李叔家帮李叔打扫客厅。

接下来的几天小张噩梦频繁，梦中李婶浑身是血向自己爬来，这几天的李叔像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小张每次想开口提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又吞回了肚子里。

3

一周后的一个下午，小张受彭月妈妈委托，自己因为加班，不能照顾彭月，拜托小张下午教彭月功课，顺便带彭月吃个晚饭。

晚饭的时候，彭月在一旁玩小张的手机，两个人在沙县小吃里有说有笑的。

叔叔，我都知道哦，你那天晚上的事情。彭月突然说道。

小张感觉脑子里响过一声炸雷，问，你知道什么。

你那天晚上就把肉丸子都吃啦！我听妈妈说的。

小张舒了一口气，苦笑着摸摸彭月的头。

突然间，小张看见前面的餐桌上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居然像是李婶。

小张发了疯似的跑前去看，李婶抬起头，奇怪地看着他。

小张，有什么事吗。

4

小张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一遍李婶，脑子里不断回忆当天的场景，以及自己跟李叔把李婶分尸的过程，小张感觉世界在崩塌。

匆匆吃完饭，把彭月送回家后，小张匆匆去敲李叔家门。李叔开门，表情看着很疑惑，小张急慌慌地说婶婶回来了。

回来了？她一直在家啊。

小张刹那间认为，难道几天前的分尸与埋尸是一场噩梦吗？
也好。小张立刻搪塞了一会，回家了。

小张疲倦地躺在床上。梦里，自己拿着刀一步步走向尸体，想看清楚尸体的脸，却总也看不清楚，梦中的李叔的表情挣扎而凝重，当小张回过神来，居然看见自己拿着刀抵住了李叔的肚子，李叔惊恐地看着自己，并拿出另一把刀，一刀一刀地割下李婶脸上的肉，当小张想起来看看尸体的时候，尸体已经面目全非。

梦中的小张悠哉悠哉地回到家中，身体却不自觉地往隔壁家门走去，进入房门，想去浴室洗去油污。洗完后小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愣住了。

镜子中不是自己，是彭月。

5

小张从梦中惊醒，仔细回想了当天的场景，似乎当时处理尸体时，并没有确认过那就是李婶。难道死者另有其人？

小张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梦境中，自己稀里糊涂变成了彭月，为什么要用刀子抵住李叔呢？

是在威胁他吗？难道被杀死的不是李婶，那是谁呢？

是彭月想要借刀杀人吗？

小张回想起自从彭月父亲过世以来，彭月好像经常来这里跟自己玩耍，渐渐的，小张跟彭月的妈妈也走得越来越近，甚至有时候还招呼他去彭月家里吃饭。

小张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彭月的妈妈跟自己告白，说想给彭月找个好父亲。

小张想起那一天在彭月家吃饭，彭月妈妈忽然发现家里的菜不够出去买菜。回来的时候小张煤气中毒，送医院抢救了好久。

彭月的妈妈在病床前哭了好久。小张当时就暗下决心等自己找到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就立刻向她求婚。

但是，同样一起在家的彭月却没有中毒。

小张似乎找到了切入点，立刻拨通了彭月妈妈的电话。

关机了。小张想起来自己好像一个礼拜都没看见她了。

就连拜托自己照顾彭月，都是通过微信交流。

小张感觉脑子疼，耳边响起来彭月在沙县小吃，咯咯地笑着问自己。

叔叔，肉丸子好吃嘛。

小张头痛到炸裂。

6

一个电话打来，是李叔，约自己在沙县小吃见面。
半小时后，小张走进沙县小吃，只有一人背对着入口，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小张来到李叔桌子前，有很多问题想问李叔。

李叔用袖子擦擦嘴，开门见山，小张，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是假的。

假的，你在说什么李叔。小张摸不着头脑。

李叔夹起小笼包，问小张，现在在你眼里，我正在吃包子对吗。
小张点头。

但是其实这只是你看见的，你只有看见我吃包子这个动作，却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吃下去这个包子。你甚至不知道这个包子是不是真的包子。
就好像你之前也不知道肉丸是不是真的肉丸。

小张我在问你，发生过的事情，你就确定发生过吗。
小张问李叔，你的意思是说，我之前跟你一起分尸李婶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你在说什么小张，李婶就是你刚搬来的时候过世的，在去找你签约的路上出了车祸。

小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立刻翻了翻手机，找了找李婶的电话，想了想自己一周前打电话给李婶让他来修过暖气，可是手机里跟李婶的通话记录却停止在了三年前。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彭月下午玩我手机的时候把记录全都删除了？
小张想起来什么，翻了翻手机，发现自己跟彭月妈妈的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也停止在了一个月前煤气中毒的那个晚上。

一阵悲痛袭来，小张感觉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你现在还愿意相信吗，眼见不一定为实。李叔从桌前站起，身着白色大衣。身边一个个厨子来来往往，在白色的灯光下，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惨白起来。

小张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李叔的话就像是催眠一般让人昏昏欲睡。

李叔打了个响指。

小张从梦中醒来，梦里的事情忘了大半。

7

小张急匆匆地要出门，才想起来宾馆的时候自己在手机里备注过今天要去跟房东签协议。

这时候中介电话打来，说出了点状况，房东不能准时到达了，已经到半路的小张步伐放缓了下来，于是索性散散步。

前面的马路上一堆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小张好奇，就凑上去看了看。

原来是一个女人被车撞死了，口吐白沫，眼皮上翻。小张看着惨死的尸体，感到很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车祸，小张却在她的脑门上看见了一个洞。

小张摸了摸头，回头无趣地回宾馆，准备打电话问问李叔为什么今天不能签约租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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