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冬夜,北风呼啸,尘土飞扬。西伯利亚的寒流,正疯狂地肆虐着这坐边陲小镇。街道上冷冷清清,几无人车;路灯昏暗,枯木凋零,寂静萧条,一片苍凉景象。
小雪裹着连帽大衣,围巾口罩,只露出一双茫然无神的眼睛,漫无边际地走在街上。她的心境与街景一般萧瑟凄凉。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想起这些年的苦难和屈辱,小雪就忍不住泪如泉涌……
“谁也不要!谁说了也不算!我这辈子就认定小丹了,非他不嫁!不然我就死给你们看!”
五年前,倔犟的小雪,面对着父母家人的激烈反对,歇斯底里,以死相逼。不惜与父母决裂,与家人“为敌”,“大逆不道”,一意孤行地与小丹私奔到这个举目无亲的陌生小镇。要不是通关受阻,此刻,也许他们正沦落在异国他乡……
夜深人静,狂风大作。小雪伤心不已,泪流不止;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她百感交集,悲痛欲绝。“唉,都怪自己当初的任性和判逆,教训惨痛,追悔莫及”。
正当小雪痛悔恍惚之际,只叫得一声急刹车的尖叫,刺破夜空,震耳欲聋!大惊失色的小雪应声倒地,魂飞魄散。
“你找死呀!深更半夜的在街上游荡,你是人是鬼啊?”
司机探出头来,大声呵斥道。
“我今天就找死了!你怎么不撞死我呀?来,从我身上轧过去,你轧死我算了!”
小雪一改往日的温润如玉,和蔼可亲的品性,反唇相讥。
就在这时,后排坐下来一名中年男子,衣着考究,温文尔雅;气宇轩昂,玉树临风。他蹲到小雪身边,关切地问道:“对不起,对不起,让您受惊了,伤着没?要不我们先送你到医院检查一下吧?如果你信不过我,报警也可以,我担全责。”
看到中年男子真诚的眼神,一股暖流如电击一般,迅速传遍全身,小雪的怒气也消了一大半。
“你这么说就舒坦多了,其实你们并没有撞到我,只是我受到惊吓,自己倒地而已。”
中年男子把小雪扶起,让她自己检查活动了一下。由于有厚重的冬衣保护,身体并无大碍,就是手掌撑地时破了点皮。
“好了,我没事,你们走吧。”
小雪大度地选择了原谅。
“那哪行?这样吧,我给你留张名片,还有这五千元钱,你拿去检查一下身体。有事你就联系我,没事就算给你的补偿,你看行吗?”
不由分说,中年男子把名片和钱塞到小雪的手上,便“嘭”的一声,上车关门,绝尘而去。
小雪迷迷糊糊地回到家,已近天明。出租屋里空静如常,宝宝酣睡正香。小丹依旧没有回来。他的心,早已离家出走,渐行渐远。
小雪无意睡眠,在写作平台上记录下自己的心迹:“我在等风,也在等你。等我攒够了伤心,我们就找个理由分飞……”
二
小雪今年26岁。5年前,他还是一名大三学生。父母都是本校的高知。她是父母的独女,出身名门,也算大家闺秀。都说“性格决定成败”,小雪尤其如此。她的倔犟脾气,三分源于“娇生”,父亲的血脉,根本没有“妥协”的基因;七分源自“惯养”,万般宠爱于一身的掌上明珠,自幼刁蛮骄横,什么都得依着自已,唯我独尊。
“美女,请你唱歌跳舞去啊?走吧,哥几个怜香惜玉,很会照顾人的……”来人边说边动手动脚起来。
上完晚自习,小雪在回家穿过一片桂花树林时,遭遇几个小流氓的调戏。
“你们要干什么?我家就在前面的‘教授搂’,别乱来啊,不然我喊人了……”
小流氓根本不理会小雪的警告,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吓得小雪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大喊:“住手”,吼声如雷。只见一名身着红色运动服的青年男子,从天而降似的,及时出现在小雪眼前。“侠客”高大威猛,身姿矫健。象一团火苗一样,在月光下飞舞,三拳两脚便把这群小流氓打的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武侠剧似的“英雄救美”情节,虽然有点俗套,可在小雪眼前真切地上演,还是非常浪漫,感天动地。
“你没事吧?我是体育系的,愿当护花使者,送你回家……”
早吓得魂飞魄散的小雪,蹲在树下哭泣,衣不遮体……
“红衣少年”连忙脱下运动衫,披在小雪身上,搂着把她送回家。
“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就这样,他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异性“闺蜜”。“红衣少年”就是小雪现今的枕边人——小丹。
出于内心的感激,和少女春心的渴望,小雪恋爱了,男朋友毫无悬念,就是小丹。
三
“你们真行啊!竟敢来真的!如实招来:是谁撕破了她的衣服?都对她做了什么?我不是叫你们做做样子的吗?怎么还真动手动脚起来了?她可是你们未来的‘嫂子’哟!”
夜市的大排档,小丹大声训斥着几个“小罗罗”
“哥你别生气呀,不真动手动脚也演不象嘛。万一露馅了,岂不坏了哥的好事,而前功尽弃了吗?”
“是啊是啊,演戏先要入戏嘛。万一穿帮就麻烦了。”桌上一片附和声。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猴子’摸了一下胸……”哈哈哈哈哈。
“好啦好啦,看来我还真要谢谢各位了?我正式宣布啊,现在的小雪就是你们的嫂子,以后给我放尊重点!否则……”
“不敢不敢,哥,看你说的,现在大功告成,谁还敢打‘嫂子’的主意啊,来来来,不说这些了,咱一起干,来,干杯……”
这个“大哥”,正是那夜“救美”的“英雄”小丹!也是那场好戏的总策划、总编剧、总导演加主演“男一号。”
原来,小丹根本不是什么体育系的学生。是该院后门的一名夜班保安而已。他多次观察到小雪经常晚上独自回家,心生歹意,便在必经之路的桂花树林里,自导自演了这出“英雄救美”的闹剧。让蒙在鼓里的小雪,感激涕零,以身相许……飞蛾扑火一般,自觉走进这个预谋好的骗局,钻进这个预设好的圈套,跳进这个事先挖好的陷阱。
四
纸终究包不住火。父母得知此事后,一切晚矣!使尽了各种手段,也阻止不了小雪的一意孤行。气得老父亲血压升高,心脏病复发。直到卧床不起,也没能改变小雪执意要与小丹在一起的决心!双方都没有妥协的余地。一气之下,小雪没等到毕业,就跟着小丹私奔了。他们本想一直往北,到西伯利亚去,找一个人烟罕至的地方隐居起来,过几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始部落生活。这正是中文系女生向往的田园牧歌,该有多浪漫呀。只因私奔匆忙,没办护照,通关受阻,便就近在这座边境小城安顿了下来。从此,断绝了与亲朋故友的一切往来和联系。
租房子,找工作,求生存……经过双方的共同努力,总算能安身立命了。小丹继续做他的保安,小雪在一家公司做前台接待。虽然双方收入都不高,但有爱相随,他们过也的确十分开心快乐,幸福无比。
可好景不长,随着孩子的降临,尽享天伦之乐的同时,生活压力也成倍增加。因系“黑户”子女,入托、上幼儿园都要交高费,除了工资不长,啥都在涨,每月的开销捉襟见肘。俗话说:“家贫百事哀”,小雪和小丹也开始互相埋怨,矛盾日益增多,逐步尖锐,乃至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从何时起,小丹的“夜班”也越来越多起来;在家的日子,和每月的工资却越来越少……
“你难道不想解释点什么吗?”小雪叫住正要出门的小丹。
“解释什么?房租水电,吃喝拉撒,交通通信,孩子的学杂费,奶粉费……哪样不用钱?我不出去加班挣钱,这个家喝西北风啊?”
小丹也没好气,满嘴跑火车。
“是吗?那我就纳闷了,你这么努力,怎么每月回家的钱反而越来越少了呢?”
小雪心知肚明,可也不好点破。
“这个……这个……这不是金融危机吗?公司效益下滑,职工收入自然下降,懒得跟你说,我走了。”
小丹摔门而去。
五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小雪无力洗漱,和衣靠枕,暗自伤神,悄然泪下。她开始反思:当年的冲动和判逆,值不值当?
小丹一没文化,二没技术,三没资本,四没……空有一副英俊帅气的皮囊和一张能说会道、巧舌如簧的嘴。自已当年,也正是因为感激他的“英勇搭救”,迷恋于他那浓眉大眼、棱角分明的高位颜值,沉醉于那张甜言蜜语的红唇白齿,才鬼迷心窍,决意私奔。
如今,买房买车已如星月当空,遥不可及!就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成问题了。现在想想,仅有爱情是不够的,还须面包为基础。更何况,连爱情也在逐步消失。
看着身边熟睡的宝宝,小雪心疼不已。她俯下身,轻轻亲了一下那张娇嫩的小脸。
“呀,怎么这么烫?好象有点发烧?”
小雪不加思索,赶紧给小丹打电话。
“小丹,你快回来吧,宝宝发烧了……呜呜呜”
“孩子发烧,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医生!”
小丹满不在乎,漠不关心,无动于衷。
“你是孩子他爸,不打给你,还能打给谁呀?”
遇上这么个人面兽心的男人,小雪欲哭无泪。
“打给谁?打医院呀!打120啊!我去有什么用,我能给孩子退烧啊?我又不是退烧药!”
救孩子要紧,小雪不想浪费时间了,迅速挂了电话,穿上大衣,抱起孩子,飞奔下楼。
七
“你还是不是人呀?宝宝生病,你竞然不回去?”
王静一把推开小丹,嗲嗲地骂道。
“什么宝宝,你才是我的宝宝!我白天是人,晚上是鬼,是个快活的风流鬼!来吧,宝贝……”
小丹饿狼一般,扑向王静……
王静是小丹当保安的医院大夫,比小丹大10岁。在出出进进中,被小丹年轻英俊的外表所吸引,被他摇尾乞怜式的微笑所打动,被他的甜言蜜语所征服……一来二去,最终突破道德底线,发展成为地下情人。此刻,正如火如荼地上演着一出婚外情的大戏。
“春宵一刻值千金,寒冬一夜胜三春。”
小丹和王静,荷尔蒙分泌过剩,急不可耐地宽衣解带,缠绵于酒店的圆形大床上,翻云覆雨,翻江倒海,忘乎所以……
七
由于囊中羞涩,又交不起大医院的高昂费用,小雪只好抱着孩子,来到了就近的社医医院。
经初步诊断,孩子是急性扁桃体炎,引起高绕不退。折腾到下半夜,孩子才吊着点滴,安然入睡。
直到此时,身心俱疲的小雪,才长舒一口气。
扒在孩子的病床边,孤独无助的小雪,泪眼婆娑。她于小丹,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了,越来越令人失望了。他的英俊外表和花言巧语,对异性充满诱惑……自己很可能不是他的第一个,肯定也不是最后一个,更不可能是他最爱的那一个!望着病床上可怜的孩子,小雪百无聊赖,伤心难过,追悔莫及!冰冷的双手伸进大衣口袋取暖。
“这是什么?钱?”
小雪掏出大衣口袋里的钱,五千元整!这才想起那天深夜的意外:车上老板强塞过来的五千元“补偿费”,自已本来就没什么事,静置口袋里的钱都快忘了。
她看了看随钱放置的名片:蔡夫,东亚贸易公司总经理。
小雪又想起那个成熟儒雅的蔡老板来:“好人哪。但这钱咱不能要,得还人家。”小雪心里想着。
次日早上,她打电话到幼儿园和单位,给孩子和自已请好假,便依名片致电蔡老板,表达还钱的愿望。
“蔡老板,谢谢您的好意,但钱一定要还的,我本无事,又不是碰瓷讹人。如果方便,您来取走。否则,我改天上门归还。”
在蔡老板再三追问下,小雪才如实告知孩子生病的事,相约蔡老板到社区医院来取钱。
七
蔡夫急匆匆赶到社区医院,小雪正抱着孩子准备回家。
他摸摸孩子滚烫的脸,接过孩子,拽着小雪就上了车。并命令司机:“去市立医院,快!”
小雪无力反抗,只好哀求:“蔡总,谢谢你的好意,我们不去医院,停车吧,让我带孩子回家。”
“你疯了吗?你看看孩子烧成什么样了?小嘴唇都起泡了!还回家?就算你不要命,孩子也还要命吧?”
不容分说,车子向着医院一路狂奔。
“我……我……”
小雪欲言又止。
“行了,你什么都别说了,钱我给你垫付,算借你的,等以后你有钱了再还我,行吧?”
蔡夫爱心泛滥,象老朋友似的热心相助。
“那您先把这伍仟元收下,其他的咱另算好吧?”
小雪执意要把钱退还,为了专注孩子的病情,蔡夫不再推托,接过了钱。
八
到了医院,蔡夫抱起孩子,冲向急诊室。大声吩咐司机:“你去交押金,办住院手续……”
由于送医及时,孩子的病症,很快康复。
今天一早,蔡夫就来接小雪和孩子出院。
孩子出院回家,本应高兴而归。可一路上,蔡夫心情凝重,似乎有什么心事。
小雪对此有所察觉,便主动问道:“蔡总大恩,无以为报,铭记于心,余情后感,太谢谢您了!”
小雪泪眼汪汪。
“客套话咱不说了吧,我就想问问:你先生呢?怎么孩子住院期间一直没露面?”
蔡夫想解开心中的凝云。
“对不起,蔡总,我能不回答吗?我……真的……难以启齿。”
蔡夫更糊涂了:这么好的女人,难道没人疼,没人爱?
“不好意思,你是个善良,诚实的女人,形象气质佳,富有亲和力,又有前台接待经验;我十分感动和欣赏你的内在品质。如果你愿意,我真心邀请你加盟本公司,任公关部经理,凭你的能力和品德,一是能胜任该职位。你放心,工资比你现在的岗位至少翻一倍!还有业绩提成和绩效奖励。希望你能认真考虑,接受我的邀请。”
蔡夫的目光,透着内心的真诚和渴望。
“谢谢蔡总,我会考虑的,哦,到家了。这几天都在医院,家里凌乱不堪,我就不请您进屋了。你的帮助牢记于心,您给孩子垫付的医疗费我会尽快偿还的,谢谢您!谢谢您!”
“好好好,下车慢点,小心孩子头,慢点……慢点……”
回头看着离去的蔡夫,小雪转过身来,向着远去的轿车,深深地躹了一躬。
九
基于蔡夫的盛情相邀,也渴望那份翻倍的薪水,小雪辞去了原来的工作,来到蔡夫的公司就职。
在新的岗位平台,小雪的才华,得到了充分的展示和发挥。公司的业绩噌噌的往上涨,真没让蔡总失望。
几个月过去,转眼到了夏天。换上裙装,亭亭玉立的小雪,青春靓丽,又不失庄重优雅,形象气质,大放异彩!
蔡夫暗自庆幸,欣喜若狂!他以前是感动于小雪的诚实品质,特别是那次交通意的拒赔举动,让蔡夫十分过意不去,就总想着如何帮助她,补偿她。而现在的想法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在蔡夫的眼里,小雪是一个有故事的美丽少妇,眼里充满忧郁,脸上无有风霜;风姿绰约,秀色可餐,而又特别叫人怜爱!她的年轻美貌和青春气息,以及她出众的工作能力!对蔡夫都有着强磁般的吸引力。提拨她当个总助或副总都没有任何问题。公司一定会因此而如虎添翼,一定会因她而发展得更高更快更强!
细雨润无声。小雪对蔡夫的感觉也悄悄发生了变化。由最初的感谢、报恩,逐步被蔡夫事业有成的自信,成熟稳健的气质,和财富自由的洒脱所吸引。更何况,四十出头的他,还是钻石王老五,这让小雪想入非非,饱偿相思之苦。
也许是日久生情,也许是精心算计,也许是各取所需。小雪最终投入到蔡夫的怀里。
蔡夫带着小雪,形影不离,出入各种高级会所。购置各式名牌服饰、国际大牌化妆品,多款天价包包……追随着光怪陆离的灯红酒绿。这不仅大大满足了小雪的虚荣之心,更让她实现了浪漫人生的刚性需求……
十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小雪和小丹,谁也不再乎这个曾经充满欢乐的出租屋了。他们之间的矛盾似有似无,却又形同陌路,不可调和。孩子由蔡夫另行安置,24小时交由保姆照看。
由于双方至今未办理结婚证,所以,分手就变得异常的简单:互道一声保重,便各自飞向别处,另寻新欢佳偶。
小雪过怕了缺少“面包”的穷日子。人就是这样,往往在心力交瘁之时,突然走到“面包”面前,所谓的“爱情”,便无不脆弱得不堪一击。她庆幸自己终于过上了衣食无忧,有品有位的时尚生活。虽然蔡夫没有小丹那般年轻帅气。
可时间一长,女人天生的疑心重重又再次涌上心头,危机四伏。更加不幸的是,女人们的猜忌还往往那么准确!
“参加聚会都不带我,你是不是厌倦我了?”
“看你说的,是不是闲得没事找事?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你就是公司里的普通一员,干万别试图约束控制老板。何况我还那么讨厌别人管我。”
蔡夫明显有点不耐烦了。
“你什么意思?不想聚我了?”
离开小丹才几天?小雪惊魂未定,难道蔡夫又要另寻新欢?
“你没听说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自由,是我追求的终极目标,这也是我至今不婚的唯一原因。你不要有其他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可从来没有对你承诺过什么。”
小雪终于明白了,“结婚”就是蔡夫说的“不切实际的想法。”她不明白的是:男人对于猎艳,是不是永无止境?小雪再次陷入无边的苦海。可这一切都是自找的!有句话不是说吗:“出来混,早晚都是要还的。”
“好啦好啦,房子,车子,时装珠宝,哪样少了你的?人要懂得知足啊,你整天胡思乱想,异想天开,工作效率和业绩都明显下滑了,再这样下去,小心我炒你的‘鱿鱼’。”
是啊,蔡夫没有食言,因为他始终就没有承诺什么。是小雪自己想的太多了。她无言以对。
次日,小雪的辞职信,连同房子、车子钥匙一起呈现在蔡夫的办公桌上。她带着孩子,默默屿又回到那个曾经充满欢乐和希望的出租屋,这是她筑梦开始的地方,也是她梦碎伤心的地方。
十一
“我和她分手了,我已是自由身,等你离了,我们就结婚吧?”
完事后,小丹搂着王静,天真地说道。
“什么?结婚?跟谁结婚?谁说要跟你结婚?什么时候说过要与你结婚?谁要求你要与她分手?我说过要离婚嫁你吗?你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
王静挣脱小丹的搂抱,眼睛睁得象外星人似的连连反问。
“不结婚?那你还跟我如痴如醉,如胶似漆,欲死欲仙的?”
小丹也大吃一惊,难道现在的女人也象男人一样,可以随便玩弄异性了吗?
“这是两码事呀,我们之间只有性没有爱。你可以进入我的身体,但不可以进入我的生活!你醒醒吧,你只是个保安……而已……”
王静一脸的不屑与鄙夷,让小丹蒙羞受辱,极大地伤害了他的自尊心:“就连这么个老女人,居然也看不上我了……”
是啊,婚外情,婚外情,其实婚外只有性,哪有情?就象妓女与情人,妓女只谈性,情人是有感情的人。而事实上并非如此,家外的情人,哪有什么真情?
小丹终于明白:家外花虽香,婚外情无情!他象霜打的茄子,完全慒了,彻底蔫了!带着一副灰头土脸,悲凉沮丧的样子离开了酒店,直接到单位递交辞呈。也不管领导批准不批准,单位同意不同意,便收拾行装,向那个曾经充满欢乐的出租房走去……
十二
“你?”
“你?”
“爸爸……”
孩子挣脱妈妈的牵手,扑向好久不见的爸爸。
小丹抱起孩子,和小雪哭作一团。
“我想爸爸妈妈了,想念亲朋好朋了,想念家乡的父老乡亲了,想念小区的桂花树林了……我们回家吧?哈”
小雪央求小丹道。
“好!回家,回家,我们回家。”
五年了,双方都没有与老家有过任何联系。
经历了这么多,他们都累了,乏了,心伤了。身心俱疲了,心力交瘁了,精疲力竭了。
直到现在,他们才幡然醒悟:双方在人生成长的历程中,用磨难和屈辱,为自己的年少轻狂和任性冲动,负债累累;用伤心和悔恨的泪水,为双方的判逆和私奔行为,按揭买单;以青春年华为成本,付出了巨大的成长代价……
十三
受尽屈辱的小雪,带着小丹和孩子,终于又回到了父母的家。
教授楼的老宅,大门紧锁,也不知父母的去向。只好去学校打听咨询。工会的周主任接待了他们。
“你终于回来了?家里的变故都知道了吧?”
周主任慎言试探。
小雪一脸茫然,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还不知道?那你们可要有思想准备啊,你的父亲都走好几年了。”
“啊!小雪大惊失色,如五雷轰顶,昏了过去。”
“快掐人中,打120急救……”
经过大家手忙脚乱的一通抢救,小雪终于苏醒了过来。
听周主任说:小雪的父亲,因经不住刺激,心脏病复发,在小雪跟小丹私奔后,便一病不起,卧床不到一个月就离世了。小雪父亲的离世,又直接导致其母亲,精神失常,现仍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周主任的这席话,听得小雪死去活来,几次昏厥……这就是“私奔”的代价。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小雪当年的判逆,害了父母,也苦了自己,她亲手摧毁了那个完美幸福的家,付出了不可挽回的沉重代价。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来到陵园,小雪自知罪孽深重,百身莫赎。跪在父亲的墓碑前,筛上父亲生前最爱喝的老酒,点上父亲曾经最爱抽的香烟,敬花献果,焚香叩头……小雪痛不欲生,追悔莫及,欲苦无泪,欲言无语。只一声“爸,雪儿不孝!”便长跪不起……
到了精神病院,小雪远远地望着院子里那个蓬头垢面,喜乐无常,语无伦次的“疯婆子”,怎么也无法与当年那个知性优雅,秀外慧中,风姿绰约,窈窕妙曼的大学女教授联系在一起……
“走吧,等我们安顿下来,就来接妈妈回家。”小丹搂着小雪,安抚似说道。
岁月催人老,苦难励志坚。一夜之间,小丹似乎就长大了。少了些许年少轻狂,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小雪挣脱小丹的搂抱,突然跪地,向着远方正在傻笑的母亲,高声大喊:“妈妈,雪儿不孝,雪儿错了……”接着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天地为之动容。忽然,“轰”的一声惊雷,顿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
李国平
2018.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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