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的天性

                              言  午

嬰兒的天性

在嬰兒的眼裏，世界是新奇的，她是用一聲啼哭來擁抱它的。

我外孫女——小水滴，她到這個世界，今天剛剛一百天。她在我們家，可是美麗的小公主，但是，她很少笑，表情冷冷的、酷酷的，像嚴冬的天空，低沉而凝重。美麗的小公主，只有早晨，睡眠充足後，神情顯得清爽，像林子裏的白靈鳥，會亮出悅耳動聽的歌喉。

“寶寶，笑一個。”外婆俯身在搖藍前，她輕聲細語地笑道。小水滴閃動著睫毛，細長的眼縫象小蝌蚪的尾巴。須臾，她小嘴一齜，露出紅紅的牙齦，發出“嗤、嗤、嗤”地笑聲來，她小手騰空翹起，呈蘭花指狀，並舞蹈著。她的笑聲，很甜很美，像一串銀鈴滾過空曠的原野。而她粉粉的臉，像緞子般光滑，綻放若三月的桃花，燦爛動人。

不一會兒，她餓了，整個身子開始躁動不安，她頭偎在你肩上，左右地蹭，仿佛是只鬧騰的小猴。她要吃奶，倘若不理會，她較起真兒，可不是玩意兒。有時，她冷不防地扭動脖子，你嚇一跳，生怕閃了她的腰。繼而，她微啟朱唇，“依啊、依啊～”地哭起來，聲音一浪蓋過一浪，間歇伴著抽啜，顯得很傷心，很委屈的樣子。

她吃奶，是不允許人喧譁的。否則，她微皺眉頭，顯得極其厭煩的樣子。抑或，你噪音不止，她會停止吮吸，嘟起小嘴，耍起小脾氣來，一是霸餐，二是哭鬧，問題很嚴重。她的這種文明舉止，我先前並未發覺，後來知曉，便從心底大加贊賞，原來西方人的文明用餐，是我們的嬰兒傳授的。所以，小水滴吃奶時，屋子鴉雀無聲，人走動，也是躡手躡腳，唯恐發生針尖落地的聲響。但聞她“吧嘚、吧嘚～”的吮奶聲，那種十分享受的聲音，像是天籟之音。我在想，嬰兒的舉止，來自天性；而我們，因世塵燎熏，先前的本真，早已蕩然無存了。

小水滴，對外界反應，是從熟悉的聲音和面孔開始的，甚至氣息和味道。她熟悉，她媽瞇和外婆的聲音，且會尋著聲音，用目光去捕捉，一但尋到，眼晴像瑩火蟲樣發亮、興奮，嘴裏發出“依依呀呀～”的聲音。白天，她玩累了，睡覺前，總會啃啃氣氣的，哭鬧會兒，聲音是“歐啊、歐啊”的，伴著節奏，且一聲低於一聲，像只唱著歌的百靈鳥，從你頭上劃過，漸飛漸遠。

外婆溫暖的肩頭，是她鼾眠的港灣。她會在外婆一聲聲，“寶寶乖乖，寶寶睡覺嘮，噢哩噢哩哦～”的韻律中，頭歪向肩頭，閉上眼晴，進入淺睡。她聞著外婆的氣息，聽著外婆的心跳，顯得很安靜，很安全，就像雛燕蝸在溫暖的鳥巢一樣。倘若，這時把她放進搖籃，她立馬睜眼，接著，又是“歐啊、毆啊～”地嚎起來，這窘況或許就是人們說"放倒即醒"的嬰兒常態。之後，需哄上良久，她才能入眠。

嬰兒天性，來自本真、自然，須得尊重。老子坦言：“天人合一”，大斯如此。

                                                                      2017.1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