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内蒙古、辽宁、河北三省交界,冬至一过,天亮的那一刻,就将近六点。
赶在天亮之前,各连陆续吃完早饭,按照预定的计划,所有参加冬季实兵检验性演练的单位,以连为单位,清点人数之后,便一路纵队,在留守营区警卫士兵,那种持枪注目礼的目送下,离开营区,前往全团的集结地点。
跨出营区大门,转头再看,偌大的营区内,一片漆黑,一点儿灯亮儿都没有。
此时,沙石铺成的小路上,一队队官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旷野里回荡,渐渐消失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卫生队那台车头喷着红十字的草绿色救护车,从后面慢慢悠悠地开了过来。经过我们身旁的时候,副驾驶位置的车窗吱吱作响的摇下来一半。
卫生队长徐茂林,从车窗探出半个脑袋,笑嘻嘻地用柔柔软软的苏州话,跟我和王安全打着招呼。
“二位,早上好哦!”
本来我对这个总是皮笑肉不笑,常常出现在团首长面前,屁颠儿屁颠儿地围前围后的人,就不怎么“感冒儿”,再加上前段时间,卫生队的几个女兵,有事没事儿地就打着到连队“巡诊”的旗号,往我们连里跑。
为了规避别的连队官兵们的闲话,也让连队这一百多号活力十足的小伙子们,不分散精力,我特意给卫生队长徐茂林打了一通电话,还算比较策略地表达了我的想法。就是:巡诊可以,但是最好派那些男医生,或者男卫生员来。
电话那头,他嘴上虽在“哼哈儿“地应承着,但是,话里话外却让我听出了——“你还挺封建”——这个弦外之音。
王安全看出了我此刻,并不想搭理徐茂林,便接过了话头儿。
“哟呵!徐大队长,这拉练可是锻练身体的最佳时机呀!我看你也别总窝在车里了,来,下来,陪俺哥俩走两步呗?”
司机李彦倒也机灵,见徐茂林扒着车窗,跟我们聊了起来,便有意把救护车开得很慢。
见我连“好脸儿”都不给他一个,徐茂林倒也识趣儿,便向王安全继续递橄榄枝。
“我坐的这台救护车,这次既是医疗保障车,又是收容车。一旦急行军或强行军开始后,咱们连里有人脚打泡啥的,别硬撑着啥。该上车,就上车。”
“我们五连的兵,可没有你那么娇贵。全身上下,该有老茧子的地方,那是一点都不缺。放心,还是把你的好心,连同你的座位,留给别人吧!”
我丝毫没有给这个能说会道的聪明人一点面子的意思。
徐茂林讨了个没趣儿,把那长着一张大白脸的脑袋,知趣的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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