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帮我把烫脚的水烧上一下,明天我要早起呢,第一节课。
:好的。
但是一直未见动静。大约三分钟过去了,躺在沙发上敷着面膜的自己,内心里越来越强的声音出现了,连带着一股火气:又停不下来了。于是,猛然翻身而起,怒气冲冲地进了厨房。
:马上,几分钟的事。
:等不了了呢。
:等不了了我也没有办法。
……
内心戏又开始上演了:明天,一整天都不回家来,中午睡在哪里呢?要不换上便装出去!!!出去去哪里呢?当初,某某某次生气,为什么我要接受他来哄我呢,我就该一直不理一直不理,然后再也不见面,然后就分手了。现在,我怎么才能让他滚蛋呢?
……
等几分钟再烧水,其实可能真的也并晚不了几分钟哈。睡眠并不是一个开关,当我打开了开关便能睡着,其实,那怕是不生气,我都是不能一下子睡着的,而是要碾转反侧好久,如果他不在床上陪着我,更可能半夜三更都睡不着……我为什么生气?并且火气还大得很,这事足以让我生气吗?生气后,他是不是就能每次都以小跑着的行动来完成我对他的要求或指令?没有,生气后都变成我自己来做了。
……
还不愉快,还不舒服,还更睡不着。
我为什么生气?我为什么必须我一发出口令他便必须立马秒速行动?否则我便要生气。为什么一生气,我第一反应便是我要消失,再也不见到他?或者再也不让他见到我?
小时候我知道我没有获得一个很好的母婴关系。在我记事起,便感觉到,母亲一发出指令,我必须立马秒速完成,还不仅仅是秒速行动起来。印象最深的是找剪刀。当母亲一发出指令叫我把剪刀拿给她时,我便必须飞一般的速度弹起来去找,不,飞一般的速度都是不够的,在指令下达一分钟内我没有将剪刀递到她的手里,紧接着怒吼的责骂便会以光的速度来到我的耳朵边,随吼骂声一起赶来的,还有母亲愤怒的面孔、恶狠狠的嫌弃——连个剪刀都找不到,你还能干什么?然后,我只能赶紧闪躲着边上,看着她边骂边自己开始找……这个场景仿佛永远立在那儿,成为我永远挥之不去的可怕阴影。(现在我的家里,剪刀是四处放的,基本需要经常用到剪刀的地方,附近都有一把可以让我随时找得到的剪刀)
是的,我很想快速地消失在愤怒的母亲眼前,我这个无用的人,连个剪刀也找不到的无用的人。可是,我害怕得连躲起来、消失都不敢……我只能呆若木鸡地站立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出,颤抖着承受着巨大的恐惧,我是想逃的。
我现在可以逃了,不,不是可以逃了。而我将自己变身为了母亲的角色,可怕地去惩罚着身边的、目前的状况让我焦虑与担忧的人。是的,我讨厌他玩游戏,甚至于,我听见他的鼠标摩擦声、键盘声,内心马上会升腾出一种莫名的气,却无能为力。我用什么方式表达我的不乐意?责骂?大声地责骂?不能,不仅没有用,还要升级矛盾,我并不拥有处理矛盾的能力。赶走他?让他消失于我的视线?为这事?
少年时代,每一次被母亲情绪狂风暴虐时,父亲是缺席的,他那怕是在场,要么是一言不发(我敢肯定过后私下里也不可能为此类事与母亲沟通),要么是帮着责备我。内心里,我对于父母除了害怕,当害怕到了极致时,便是一种昂头之后的叛逆(内心想要帮助他们除掉我这个无用人的自暴自弃)。
成年后,最想要的便是寻找到一个内在小孩需要的温暖的父亲,可以依靠的父亲,可以温和地与我说话的父亲,也许,潜意识中,一直在寻找着。总是在最初以为寻找到了然后渐渐失望中循环。
所以,这气,其实是生自己的,自己的无能无力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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