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魂

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29期“等”专题活动。

“8 7 6 5 4 3……”看着眼前数字不断减少，刘牧的脚狠狠踩在了刹车上，车身地剧烈晃动带动他的身体前后摇摆了几下。胸口被安全带勒出得灼热感令他的眼角跳了跳。他透过车窗看着行人缓慢地通过，低头摘下眼镜擦了擦没有一丝灰尘的镜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发动，向前驶去。

刘牧来到单位的办公室套上工作的制服。他是如此喜爱这个颜色，洁白如雪，尤其是在染上其他颜色时更令他感到愉悦。随即他想到今天要接手的病人，嘴角一直带有的微笑似乎更醇厚了几分。这可是他花费了很大功夫才从别的医生那里要过来的。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房门随后打开。一个身着粉色制服的小护士走了进来，递上一夹子厚厚的病例。“刘医生，这是你要接手的病人资料。”“嗯，谢谢你，辛苦了。”刘牧脸上挂着一贯的微笑，温和说到。“不客气，不客气。”小护士看着刘牧英俊的面庞，眼睛里泛起了点点亮光。“还有什么事么？”刘牧再度张口。“没了，没了。”小护士双手在身前胡乱摆动，转身走向门口。“刘医生，你真帅。”低头要看病历的刘牧闻言看向门口，小护士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听到这句话的刘牧并没有太大反应，毕竟是常事了。“这可不太好啊。”他低声到。刘牧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仔细研究起了那份病历。

“关雄，叶翡，陶陶。”刘牧轻声读出了三个名字。

刘牧走进一间单人病房，病床上摆着一张小桌子，一个人正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刘牧走到近前，发现病床上的人正在计算着数学题，看演算得复杂程度，估计还不简单。病床上人感觉到被一个影子覆盖，抬起头来首先冲刘牧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你在算什么？”“高考真题呀，我今年马上就要高考了。”“很努力呀，陶陶。我是你新的主治医生，我姓刘。”“刘医生你好。”声音清澈透亮。陶陶抬头看着刘牧。“刘医生，你长的好帅呀，之前怎么都没见过你。”“哈哈哈，院里的小护士们也经常这么说，我之前休了一段时间假。不说这个了，你身体感觉怎么样？”“身体上的外伤基本都愈合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在皮肤上留下伤疤。”病床上的人说到这里脸庞上泛起一丝忧愁，声音也有些低沉。“嗯，那你还是不记得自己从哪来么？”“病床上人皱起眉头，苦苦思索一番后还是摇了摇头。“只记得陶陶这两个字，这大概是我的名字，可是姓氏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其它的都是一些破碎的片段，根本连不起来，还记得自己今年要高考。”陶陶说着用笔指了指桌上的题。“嗯，不用多思考，只要好好接受治疗，相信你慢慢就想起来了。”“我也相信，而且我感觉不用等多久了，我爸爸妈妈一定会找过来的。”说到这里陶陶打了一个哈欠，好像是已经疲倦了。“那你好好休息，我过两天再来看你。”“好，刘医生再见。”刘牧转身离去。在他走后，陶陶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似是要抵御什么。但即使是这样，陶陶的身体依旧是止不住地颤栗。

“你叫叶翡？”“对。”“39岁？”“是。”“你还会全身疼痛么？”“最近发生的次数倒是减少了很多。”“嗯。”刘牧一边提问一边观察着病床上这个妆容艳俗的人，时不时在病例上写几句话。几分钟后，刘牧结束了提问合起了病例，转身就要离开。“刘医生，我老公和孩子还没来看我么？我都等了他们好几天了。”“在你睡觉的时候来过了，不想打扰你休息，就先离开了。你看床边是不是他们给你买的新裙子。”叶翡看向自己身旁果然放着一条白色的裙子。“真是的，来了也不知道叫醒我，还乱花钱。”叶翡把裙子拿到手里，虽然口中埋怨着丈夫，但眼睛里还是透露出一抹欣喜。

“让我出院，你们赶紧让我出院，我已经没事了。”刘牧刚走近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吵闹声。“你先回床上躺好，能不能出院也不是我们这些护士说了算的，您就别为难我们了。”“那行，我不为难你们，刘医生，我找刘医生行吧。”听到这里刘牧抬脚走进病房。“关先生，你的精神状态不错啊。”病房里的人看到刘牧都是一脸欣喜。两个护士是终于看到了救星。身着病号服的人是终于看到能决定自己出院的人来了。刘牧挥挥手让两个护士离开。他对关雄说道：“关先生，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如果没问题，当然可以出院，你在床上躺好。”关雄闻言，赶紧在床上躺好。“关先生，你先动动左手和右腿。”“关雄立刻抬了抬左手和右腿。“好，现在是右手和左腿。”“嗯？怎么动不了，该死的，刚才还没事，该死的，明明没事的了，刚才我还下地走来着。”关雄的左手没命地捶打着没有反应的左腿，声音有些慌张，面容也出现了微微地扭曲。刘牧制止关雄的动作，安抚道：“你先冷静下，可能是你今天的情绪太激动了，导致病情的反复。”刘牧继续说道：“还是和之前的病症一样么？”“嗯，没有任何反应，好像突然间被人砍去了一样。”关雄的语气开始变得僵硬，眼神也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你为什么不来看看我，我已经不能动了。我的孩子，你去哪了？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不回来看我，你是在怪爸爸总是骂你么？”关雄的嘴巴一张一合吐出几句话后就再也不言语。刘牧的眼睛眯了眯，退出了病房。

“刘医生，还不下班？”“今天值夜班。”“嗯，那今晚要辛苦你喽，再见了。”“再见。”是夜，刘牧来到休息室合衣躺在了床上，顺手把眼镜放在了桌子上。休息室墙壁上挂钟的时针刚刚指向2，刘牧的眼睛瞬间睁开。他随即起身打开休息室的门，脚步无声的来到值班室，看着已经睡着值班护士，伸手关闭了正在显示监控画面的电脑。刘牧转身出来，快步来到一间病房前，打开房门，闪身入内。

刘牧看着躺在病床上熟睡的人，他今天叫做关雄，在明天可以叫叶翡，在后天也可以叫陶陶。他眼睛扫过病房里桌子上摆放的几本高考数学题，几个化妆品，旁边衣架上还挂着一件下摆被撕坏的病号服。“你到底是谁，关雄，叶翡，还有那个陶陶，在那天夜晚应该都死了才对。”他记得清清楚楚，陶陶被他一刀一刀放血致死，叶翡被他剥皮，关雄被他剁去一手一脚和脑袋，那天白色制服的血红可很是鲜艳。“那么你是谁呢？虽然我想搞清楚这个问题，不过还是等你死了以后再说，不然总觉得不踏实。”说着刘牧从白色制服里掏出一只针管靠近关雄。就在他要把针管里的液体注射进关雄的身体时，病床上的人一把掀起被子罩在了刘牧头上。“我终于等到你了。”一个刘牧从来没有听过声音响起，语气中尽是森冷杀意。刘牧正欲反击，床上的人把被棉被裹住的刘牧抱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透过棉被扎了进去。一刀，两刀，三刀，四刀……。“我是今年要高考的陶陶，是喜欢化妆的叶翡，还是想要见儿子的关雄。”一句话连续变换了三个不同的声调。不知过了多久，被子里的人不在挣扎，拿刀的人再也挥不动刀。

次日清晨，一声尖叫打破了青山精神病院的宁静。警察很快到来，经初步调查一名叫刘牧的医生被一个患有精神分裂症病人连刺数十刀杀害，此时这名病人已不知所踪。

一年前，在本市曾发生一件耸人听闻的刑事案件，一家四口险被灭门，只有在外打工数年且和家里没有什么联系的儿子逃过一劫，但警方在见过这个儿子一面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他，至今没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