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一)
其华公主带着白浅送的“大礼”到了九重天,参拜仪式后被送入洗梧宫。天君留下夜华,来到天宫一处花园。天君看了看夜华的华贵礼服,伸手拂去了夜华肩上的花瓣,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了许久。天君停下脚步,望着天河水出神,而后对夜华说:夜华,你是否怪本君把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推入洗梧宫?夜华微愣了一下,随即恭敬说:孙儿不敢这么想。天君手捋胡须笑了一声说:你可以这么想。本君似你这么大时也曾烦恼过那些后宫的女人们,她们顺从,美好,但却不贴心。夜华,你很幸运,在少年时有过倾心相恋的女人。
夜华望着天君,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天君背手边走边说:你有没有想过,素素和白浅,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何你都没留住?夜华不禁心里失笑的想:为何?始作俑者不是天君你吗?夜华摇摇头。天君徐徐说:我知道你心里定是不舒服的,当初除去素素就是本君的主意,你那时不顾仙凡相恋禁忌,执意将凡人带上天宫,是你亲手造就了她的一世孽缘。若素素确实是凡人,即便你为她改了运薄,天道有因果,你依然要为此付出代价。
夜华紧闭双唇点点头。天君又说:再说说白浅。她青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和我天族不同,当初本君确实没有想破这一层,以至于有些害了你。不过那狐帝既已应下那桩婚事,他们兴许也就想开了,又或许那时的狐帝确实另有所图?这又是天道,结魄灯让白浅记起你们的那场伤情孽缘。若不是你去祭钟,白浅便又一次去了,因为什么?因为她白浅心里清楚,东皇钟上镇钟的是墨渊的元神,她怎么可能让他师父再祭一次钟。当年的司音带走墨渊仙体,剜心取血七万年!到底是什么让白浅有这么大的牺牲执念?你与墨渊如此相像,你与他的三世纠葛都没能换回她的义无反顾。夜华啊,你到底是个冥顽不灵的痴情种。
这些话,若是他三叔说给他,他也只能听进去五分。但此时此刻,天君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却把夜华心里的那个疤恰如其分的给挤疼了。天君看到了夜华的疼痛,又狠心往深处推了推:夜华,你若是不甘心,你倒是可以试试看,你想想要怎样做才能让白浅对你也能那般义无反顾。但眼下,你宫里的那位新人,你自己掂量好,别再错走一步。
夜华以为天君会和他说说白浅的那个战书,却没想到是这样一场“推心置腹”。皓德能历得了天火大业当上天君,也自是有一番本事。他清楚的知道白浅的战书在此时亮出绝不是对夜华心有不甘,他有多担心夜华心里被灭的火又被那白浅点燃。青丘的狐狸是他皓德的心头恨,既然白浅向彩凤族开战了,那倒不如冷眼看着,他只要牢牢把住兵权,任是墨渊还是夜华都别想为那个女人在这场战争中捞到一点好处。
夜华走入柔佳殿,看到两手死握住战书的“太子妃”,摇摇头说:你的好谋划,如今甚是如意吧。半晌见其华依然一声不吭,夜华冷笑了一声,盖头也没揭,转身离去。
他走出洗梧宫,望了望太晨宫方向,迈步走去。
渗(二)
太晨宫内东华帝君拿着酒瓶晃着说:白浅开了个好局。说完斜眼看着墨渊。墨渊转着酒杯说:若只是一个彩凤族,此战不难。折颜点点头说:嗯,天君那真能坐山观战?东华说:他不过是等着,他如今不给太子兵权,还不是有意防着太子念旧情,是不是?说完微笑看着墨渊,墨渊手停下来说:白浅……我心里有数。东华笑出声来:你大可以争一争。墨渊也笑了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说:我陪着就是,何苦要争?东华点点头说:折颜啊,这就是差距,他那胞弟可是一直虎视眈眈。折颜给自己满上一杯说:这等风花雪月偏有人生生唱成了爱恨离愁。
三人会心一笑,举杯同饮。墨渊放下酒杯,对东华说:天族各分支沉寂太久,是时候出来练练了。你也别闷在太晨宫里了,替我跑跑腿。东华手撑着头说:我本以为还能再逍遥几日,罢了,该做的推不掉啊。墨渊说:我已让弟子们熟悉了各族兵制。东华点点头说:你这些徒弟们啊,要出师了。
墨渊和折颜喝完了就相继告辞,折颜微熏着回了桃林。墨渊从太晨宫走出时,看到了一身礼服的夜华。
夜华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墨渊上神,借一步说话。墨渊有些意外,他点点头,和夜华来到荷池边。
墨渊先开口说到:夜华,白浅向彩凤族宣战,我希望你不要插手。夜华紧紧了眉说:为何?上神您为什么不拦着浅浅,一旦开战,天君会来个借刀杀人。墨渊说:白浅此时需要一个战场来重新立足。说完目光坚定的看着夜华,夜华怕极了墨渊这样成竹在胸掌控一切的气势,他红了眼急促的说:她还需立什么足?有狐帝,有她四个哥哥,还有,还有您这位师父。你为何让她走这一步?
墨渊挥手施法让满池荷花闪着微光,看了一会对夜华说:她自你醒后,依然期盼,期盼天君能下旨成就你二人姻缘,期盼阿离能在青丘像她年少时一样恣意。墨渊顿了一会继续说:她在桃林,一个人将折颜的酒尝了个遍。若你见过她醉卧在桃树的样子,你便是悔恨自己千万遍也抹不去她的泪痕。
夜华痛苦的转过头,轻声说:她从不与我说。墨渊突然施法灭了那荷塘的光亮,冷峻的说:夜华,你我本为同胞兄弟,我即便再不满,也不会对你怎样。白浅好不容易从那场支离破碎的伤情中艰难走出,她既已放手,我墨渊成全给她一片天地。
夜华迎上墨渊的目光颤抖着说:你大可以毫无顾忌的陪着她,甚至娶了她,也好过把她推向战场,天君的手段足以让她一无所有!墨渊气愤的抓住夜华的一边肩膀说:以战止伤!你永远不会懂。白浅她不是一般女子,她不会委身于任何人,包括我!
夜华的六神彻底掉入了深渊,他宁愿墨渊与他争上一争,却没想到墨渊开诚布公诛了他的心。
渗(三)
草长三尺天高一丈,白浅走在大紫明宫里的石路上想到的全是当年被擎苍扣在这,嗑着瓜子的二货样子。想到这自己不小心笑出声来。
呦,堂堂青丘帝君,在我大紫明宫前偷笑!胭脂站在宫门口看到白浅这副样子恍然间想到当年的阿音。
白浅走到胭脂面前,胳膊搭在她肩上戳着她的脸说:当年你若是脸皮厚点,我说不定就收了你。胭脂想起当年她将白浅看做男子,还有过那么一小段的春心萌动,便不好意思的推搡着白浅说:我的确没你脸皮厚。
二人走入殿内,胭脂遣散了侍从。展开一幅地形图说:我近来探得,彩凤族调遣了诸多兵将在东海之滨,奇怪的是,明明他们面前有一处临近往生海且容易隐蔽的丛林,但他们却没有选这处,而是背靠东海,真是不给自己留条好退路。
白浅仔细看了看胭脂所画的图,掂量一阵说:往生海前的这片林子,离东荒虽远,却离你这颇近。
胭脂不解的说:他们怕你我前后夹击?可不论他们驻扎在哪,你我两族必定是要围打的。白浅展开扇子笑着说:其华有些作战经验,她知道你我二人必定合击。她是给自己留了一个好退路,也找了一个好帮手。说完点了点地图上的东海。
东华帝君懒了这么久,终于想起来自己已许久不上朝会,便挑了个好日子,带了司命和一众仙娥亮相朝会。听了一个上午,都是青丘和彩凤族将要开始的大战。东华听得不耐烦,懒懒的说:人家两族练练手,又没用天族兵马,占天族地盘,你们瞎操得什么心。东海水君站出来说:帝君莫要再装糊涂了,那青丘因何向彩凤族挑战,大家都心知肚明。昔日罪恶召召的翼族竟也翻身起来与青丘联手。青丘占据着八荒中的五荒,且还领着四水要塞。要说他们没有逆反之心怕是不可能。
天君点点头看着东华,东华换了姿势说:天族就这么不堪?三个部族纷争一下就威胁了天族统领地位?天君见状赶紧出手制止了东海水君。东华白了这水君一眼说:水君当真是天君的好亲家。众人低声笑着,东海水君很是尴尬,暗暗咬着后槽牙。
一场无聊又无实质内容的朝会结束了,东华拉了天君到他的太晨宫喝喝茶,天君一头雾水。落座后,东华说:天君可听说了西方天帝少昊帝君出山造访昆仑虚?天君来了精神赶紧说:当然,不知帝君可知那少昊大帝突然此时出山所为何?该不会联合狐帝拉拢墨渊上神?
东华实在忍不住腹诽这老天君,面上似笑非笑的说:若谁能拉拢得了墨渊,除非告诉他东皇钟转世了。天君收了嘴乖乖听东华说着。东华继续说:少昊说他与彩凤族相知相交几万年,如今既然得了天族做后盾,他也不好不送佛送到西。天君彻底蒙了,疑惑着对帝君说:彩凤族得罪了少昊?东华点点头,天君一身冷汗。他知道神魔大战时这位神秘的西天界大帝的威名,听说他亦正亦邪,凡遇劲敌才愿出手相较。天君坐不住了,又急着问东华:帝君可否向我交个底,少昊找墨渊上神所谓何?
东华看了一眼司命,司命马上行礼退出。东华侧了侧身说:他找墨渊约架。天君的心依然悬着,他又继续问:怎么个约法?东华笑笑说:他和墨渊又没有私人恩怨,当然约的是天族。天君汗出得有点多说:冤有头债有主,德禮那老家伙惹的事凭什么找我天族。东华耐心“指点”说:你是德禮的好亲家,墨渊是天族的战神,既然你天君如此贵重,他当然避重就轻了。天君差点老泪纵横,急忙说:狐帝和少昊走动频繁,我只隐约觉得狐帝对我天族不满,想找个盟友。少昊大帝久不现世,不一定会管这等闲事。彩凤族啊,果然是上古神族,外债一堆啊。
东华大笑起来说:你还是想想怎么替你亲家挡这个箭吧。少昊那化整为零,如今所有精力都在你这。他有多少兵,我不知道,总之我清楚的是他对墨渊朝思暮想。天君擦擦汗说:如果墨渊上神肯出手管了这事,我便无忧了。东华看到现在火候不错,趁热说:墨渊心里有数得很,一旦少昊大兵压境,这四海八荒定然没有太平日子。天君你还不趁早给人家备足兵马,若让战神以一敌万,你就不怕各分支砸了你九重天。天君马上摆手说:岂敢岂敢。天族各部,除了四海是本君嫡系,其他几个分支难摆弄得很,之前的素锦族因素锦侧妃的事至今有所怨言。帝君给出个主意吧。
东华站起来对天君说:怎么说服那是天君你的事,本君何必费那个神。说完走了。
天君气急败坏的来到德禮在九重天的大殿,德禮慢悠悠的起身相迎。天君径直站在院子里同德禮说:本君真是不知你本事这么大。德禮囫囵听了天君的一番埋怨,赔笑着说:天君莫要动气,那少昊人缘不好,定以我为借口向天族挑战,连东华帝君都说了,他朝思暮想的是墨渊,我们岂能入得了他的眼。天君稍稍缓和了些,觉得有些道理。眼珠一转说:我可是把嫡系精兵借与你了,与青丘的战事你给我上点心。德禮诡异一笑说:亲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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