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花》取材于贾平凹一个老乡女儿被拐卖的真实经历。小说主角胡蝶被拐卖到西北乡村并怀孕生下儿子。她历经磨难之后被解救,可回到城市,胡蝶难以接受周围人对她的评判和非议,也无法割舍与儿子的亲情,无奈之下选择重新返回山村,回到曾拐卖她的丈夫身边。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我国经济迅速发展,国力增强,中国社会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不可否认的是,国家不少地方依旧贫穷落后。贾平凹笔下的胡蝶,不甘于重复父辈的生活,急于摆脱农村的一切,梦想成为城里人。为了赚钱和谋生,她来到城市,想要通过自身的努力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想而知,一个农村的女性劳动力在城市上很难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有多艰难。日复一日的劳作却换不回应有的回报,生活是残酷的,城市不相信眼泪。人要是觉得自己走到了尽头,便如同掉进深渊。主人公胡蝶不堪现实如此落魄,她想要改变,可是又限于自己能力有限。就是这种美好生活的梦想与残酷不堪的现实双重作用,使得人心堕落和绝望。
人一旦被逼到到悬崖边上,要么绝处逢生、就地反击,要么掉入深渊、粉身碎骨,而胡蝶被拐卖到山村的经历正犹如一次粉身碎骨之后又绝处逢生的战绩。小说以“全息体验的方式”叙述胡蝶的遭遇,展示她所看到的外部世界和经历的内心煎熬。
在这个外部世界里,人性的恶在作者的笔下发挥得淋漓尽致。村子里的男性没有文化、没有技术,靠天靠地吃饭,更别说娶妻生子,于是便从人贩子那里贩买女人。他们对女人和婚姻的渴望几乎达到病态的程度,一方面他们认识到自己能力不足,可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在这个不付出行动就绝对静止的环境当中,终极人性被释放。他们不会觉得拐卖妇女是违法犯罪的行为,反而认为这是人性需求,并视之为理所应当。当拐卖妇女在这个村子里已经成为理所当然的生活必需品之后,人性的罪恶在这个基础上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在《极花》的结尾处,胡蝶被派出所解救,村民们为了留下胡蝶齐心协力地反扑狂追,并叱骂派出所所长:“你解救了我们还有没有媳妇!”穷凶恶极可见一斑。历史不是没有给他们选择,只是他们选择了最弯曲、最危险、最笨拙的那条路。
人心向善,我始终相信这句话。胡蝶的内心世界在终极人性里还存有一丝光辉。她不忍心伤害自己的亲身骨肉,最后也欣然接受了这个意外的小生命。甚至在被解救之后,现实教会她那段历史不能轻易抹掉,也出于对孩子的思念与责任,她毅然决然地选择回到小山村,这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善。胡蝶的丈夫黑亮采用了最笨拙的方式去束缚一个人,可也一直没有强迫胡蝶接受自己和这个家,对胡蝶言听计从、百般呵护,这是一个男人对妻子的善。如果说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其实胡蝶和黑亮可以组建一个很好的家庭,只是,这个家庭首先要合乎法律和伦理。
人性的终极就是善恶两端,当我们谈到善与恶时总是矛盾的,一方面,我们提倡着除恶扬善,可善恶是一对矛盾,同时矛盾双方也可以互相转化。过于善良或者过于凶恶的人,都只能被大的社会环境湮灭,终极人性的结局便是在时代前进的浪潮中自身自灭。
那么,这种人性与环境的冲突怎么缓解呢?《中庸》有提到“致中和”、“合内外之道”,其意便是提倡内在尺度与外在要求合乎统一,以人的人性或本心为出发点在外部环境中寻求“中道”,从而使得内在要求在现有的外在环境中得到最适宜的、最恰当的表达和实现。
所以,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应当有一套处世标准,这个标准足以适应社会环境。当我们遇到某些难以解决的困难,或者说本心与环境发生冲突时,要在内在尺度和外部环境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并坚持这条道路。我想,或许这才是救赎终极人性的最佳途径和最优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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