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里扬扬撒撒的雪花,我并不爱它,我只是欣赏它的美,因为它代表了“冬季”。而雪花的寒冷又是让我如此难忘,正如小时候算术题算错后父亲留在我手掌上的竹板印子,先是疼的受不了,接着整个手掌都麻木,然后掌心里窜上来一阵火辣辣的烧。
这是“父爱”也是冬季的颜色,深沉如无声坠落的雪花。
雪花的美丽你需要睁大眼睛盯着手掌等待,因为它刚一落下,就消融在了你的指尖,而它的寒冷渗到骨头里就像挨了竹板一样。
雪花又是如此纯洁,竟不会给看它的人留下一点踪迹。“父爱”也一样,那种柔情从他的眼神里、行为上、沉默里,稍纵即逝,你若稍不用心观察,就永远发现不了。
我从小记忆中的父亲和现在的模样一样,没有变化,父亲笑的时候,冰雪都能融了,可他严肃的时候就是整个寒冬,正如晚来天欲雪的压抑。每当犯了错我都是在战战兢兢的等待着他的发话。
2008年的时候我正在读初中,那是在一个开家长会的下午,从父亲走进教室我就坐在室外走廊的长椅上等待着,一阵一阵的冷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里吹了进了,我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随着风吹一动一动的。
我的心里很乱,我双手撑着椅子发着呆。考完测试我就知道了,答的不好。就在我将父亲看到我的成绩的样子预想了很多次的时候教室门开了,我转过头盯着门口,父亲一出来我就站了起来,我慌忙别过了脸,额前的碎发又有些乱了。
“走吧”,我听到父亲说,我低着头跟在他后面,心里一整敲鼓。就这样我与他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校园来到了街上。
突然,我前面的父亲停了下来,我抬头看了看他,心又一阵狂跳,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全是人,我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说道“呆着”。
“哦”。我小声的应了一声,只见前面有个男人在他自行车的后座上绑大白菜,地上还躺着几颗摔烂的。父亲走到他跟前不一会就帮他绑好了,男人说了几句道谢的话,骑上自行车走了。我看到父亲顿了顿身子,他没再转过来看我,只是反手向后伸了伸,我一看就赶快跟了上去。
父亲的手还在背伸着,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叫我抓住他的手,我有点忐忑不安的将左手放在了他手心里,父亲轻轻一合手就握着我了,天空阴沉沉的,我想看这天气晚上又要下雪了。
快到家的时候父亲放开了我,我又拉在了他身后。我悄悄地用自己的左手握了握我的右手,在相碰的那一刻我只感到两只手的热和冰冷以同样的速度互相袭来。
而左手的温度是流经了我全身的血液带来的,连带着我的骨头都是热的。我只好用左手又使劲握了握我冷冰冰的右手。
吃罢晚饭,我就看到雪花隔着路灯的光洋洋洒洒的飘落了,父亲坐在沙发上,茶杯里正蕴蕴冒着气。
“老师说你这次退步很大”
“什么原因?”
父亲的脸上冷冷的,“考的内容我还没复习到”,我回了一句,“把竹板拿过来”,父亲说道。我站着没动,我本想哭的,但我愣没哭出来。
半晌,父亲见我不动,他也没有再次命令我。可他站了起来,走进了他的卧室,哐当,他锁上了门。我看着他的背影走进了卧室,我想喊他,我想去拿竹板,可父亲没有说话,他又一次在选择不用竹板的情况下关上了那扇门。
我终于颓废无力的坐在了沙发上,我感到心里一阵悲伤,胜过记忆里竹板打过手的疼。
时光匆匆流去,我与父亲的相处模式从来都没有变,只是我忘记了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把竹板完全搁置了,那扇他总是隔开我目光的门,也不知道他何时不再关了。
他的容颜已经显老了,冰冷的眼睛里时刻都闪现着温暖的目光。
我也已长大,每当看到父亲的背影,我总是会想到曾经一个小男孩,长大,变成青年,有了他自己的孩子,他的孩子就是我,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我与我的父亲,都崩得紧紧的,在他认为的他的意识里我犯了大人的错,他忘了我是个小孩,我忘了小孩犯错是可以被原谅的,他还忘了我是他的小公主,我也忘了,我是个女孩。
现在多么感谢父亲,若无他不发一言的冷惩罚,我不会拥有今天耐心的去了解一件事,一个人,而就在这慢慢的摸索里,我体会更多,我看见了“真善美”存在更多。看透人性,却又为人性感动。
这世界上的每个人,无从谈起他的好他的坏,若是为了生活和背后的那个人而努力以他认为的对或者错的方式而努力着,就无从去判断他人性的善和恶,每个他/她都如此与众不同,独一无二,正如那空中散落的雪花,没有哪一片是一样的
父亲该怎么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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