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出生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逝于九十年代,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他们吃够了没有文化的亏,于是,无论他们再难,也要让我们姐弟几个都上学读书。我们几个读书都属于比较用功的那种。
结果是我们养成了遇事跟人讲理的良好习惯,一身书生气息,高声说话都不会,逼急了,顶多来个以头抢地似的匹夫之怒。
这就麻烦了,这个世道最烂大街的人的就是书生和类书生。书生是傻呆的代称,说话从来是有一说一,不会拐弯抹角。说一个人傻,就说他读书读傻了。傻书生遍地都是,这是好事,可以让人随便欺负。
读书人的傻就在于,识了几个字,读了几页书,就以为可以走遍天下了,哪里晓得还是寸步难行。世道从来都这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你能说东风和西风哪一个更在理吗?
读书越多越接近于傻。读书多而不傻的人不多见。因为他越读的多,可能受到的熏陶就越多,他会越理性,你让他胡来,他越不会胡来。结果就是被土匪流氓二八轮番欺负。俗话说,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读书人遇到的不仅有兵,还有土匪,流氓,二八。
最要命的是这些土匪流氓二八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土匪流氓二八,而是裹着某种时尚鲜丽外衣的土匪流氓二八,名正而言顺,理直而气壮。
我们二十多年前遇到了一桩不讲理的事。憋屈了这么多年,今天听闻当年欺负我们的二八终于被收服。于是想去讨讨公道。去前我们还认真做了功课。听闻某部门经办此事。于是驱车前去,登门拜访。人家先是问你们是找谁说事的。然后告诉我们这事要走的程序。于是我们把整好的材料留给他们一份。
土匪流氓二八风流按照某部门的指点,我们去了它的下属某办公室。办事员先是在里间找东西找了好久,我们来到办事大厅,不知如何是好,又是咳嗽又是大声说话,想让他知道有人来办事了。过了一阵子总算是从里间出来客气地接待了我们,看了我们的材料良久,说现在想起来说事了,早几年兴许还行,你们这事二十多年前不大占理,今天还不占理,几乎没有办的可能。我给你们出个注意,你回去到你们那里找谁谁谁,看他有什么办法。
一句话,这是踢皮球。小流氓欺负人,咱们敌不过他,忍气吞声很多年。到了有一天,感觉自己的气忍的差不多了,就去找大流氓,想让他们帮我摆平旧事。大流氓说你这事得这样办,我给你指条道。我们顺着大流氓指的道,去找中流氓,中流氓面露难色,说,你这事不好办哪,我给你找个人,你去找他。于是我又被推回到原点——去找小流氓。
这套程序走下来,我们不是成了无事生非无理取闹的人了吗?我们被人欺负了还怨我们不够强大。不过细细一想,人家说的在理。你想啊,我要是像某外籍华人读书读到得了诺贝尔奖,当年欺负我的老家那些匪窝里的货色不得赶紧给我建故居啊。
土匪流氓是一种身份,它就一直在那;充作土匪流氓的人在变。就像俗话说的那样——铁打的土匪窝流水的土匪。在这样的境况下,上前讲理就是作死。
对于书生来讲,不讲理更是作死。从这个角度讲,读书确实不是一件什么好事。但话说回来,把书读到极致,读到哈佛剑桥的博士后,拿一个诺贝尔奖,或许有点用;或许读书读到去做某地的父母官,或许有点用;读书读到类马云马化腾,或许有点用。但多数人读书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而且真正给人带来好处的,往往都是课堂和书本以外的东西。
土匪流氓二八风流一代,就需要很多受欺负的人存在,不然就破坏了社会生态平衡。我们这样的人还给社会吻腚做出这么巨大的贡献,这样想,心里很乐呵。
土匪流氓二八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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