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了!快点穿衣服去!” 一个貌似消失已久却又厌烦的熟悉声音将我砸醒。经过一系列严格标准的机械流程:穿衣服、刷牙、洗脸...... 假如其中没有严格按照流程来,必会招来那个声音的狂轰乱炸。我确信那小小的书包塞满的一定不仅仅是知识和梦想,在笔盒和书包的“暗格里”总有我私藏的与知识还略有关系的私人物件。
背着被无数歌里唱成炸药包的书包,睡眼惺忪的跳到妈妈自行车上,在煎熬的颠簸中期盼着被放下车。由于我们住的都是爸爸单位的单房宿舍,没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每天的午餐和晚餐都是在不远的外婆家解决的,当然有时早上也去。如果时间赶不上的话,他们把我送到外婆家附近,留下早餐钱给我,那也是我很期盼的最好方式,要知道那不多的两块钱早餐钱在小学生的圈子里,做的事情可多了!不仅能买买买、吃吃吃,甚至都可以买凶教训人哈。
上学路上我做了严谨而又熟练的决定:那就是今早不吃早餐。我知道这条不归路总是人来人往,小伙伴手里拿着的小浣熊干脆面就是我们默契的革命信物。课堂上,知识的海风吹过来,浓浓的海腥味总让我倦怠不已,下课铃声瞬间将那股海腥味变成了小浣熊海苔味儿。趁着课间我用手里的五角钱换来的信物,同时也是我的早餐,一举多得,为什么这样说呢?在我每次拆包或者小伙伴拆包的时候,那围观的或是被围观的都是期待和犀利眼神盯着袋里的小卡片,其实从这里开始面和味料包已经不重要了......
小学的一天为了收集这些卡片或者中奖再来一包什么的,这些革命路上的红领巾个个嘴唇都是泛着热气,干白干白的样儿,怪可怜的。但这也不能单单靠买获得,我们也靠通过合法竞技赢来。经过几次课间的搏杀,我又有了几张卡片的收入,那嘚瑟的,完全忘了早餐吃的垃圾还是垃圾了。
中午回到外婆家,吃着午饭的我就像一只被喂着饲料的家畜,除了嘴在动,身体的其他部分都还在外面。吃完午饭爸妈上班去了,外婆外公也基本午休去。也许是这样的生活条件,养成了我基本不睡午觉的坏习惯。继续背着我的小书包屁颠屁颠出门了,尽管那离下午上课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小伙伴们也很自觉的从家里出来,因为我们这些都是国企的子弟,基本都生活在这些大院社区,无论是凉亭树下还是一片草地空地,都是我们的乐园。书包一甩,各种卡片拿出来,你的林聪,他的鲁智深,来战!一个多小时下来,有得有失,没有太多想法的我觉得,也许这就是乐趣吧。
小学的一天自打上学起,就觉得下午的课程总是最难熬的,当然也有例外。尽管那课表存在于各种地方,我还是忍不住再去看一遍。哎,体育课还要等三天,没错!是三天!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刻,才是一天美好时光真正的开始。同路的小伙伴都很自觉的集合到了一起,即将面对我们的是回家的诱惑——一条充满各种毒害祖国花朵的炮弹之路。还没滚出校门,就被各种味道迷失了小心志,口袋里的零花钱,噢,不!是剩下的早餐钱都要按耐不住自己主动蹦出来。各种小摊,各种小幸福,在我眼里,什么百货商场都没劲。左手麦芽糖夹饼,右手又是一串那什么…….嘴里没闲着,蹲下看着小摊的各种玩具小物品,摆弄一下再换一个,拿起一个放下一个,拿起…放下…放眼其他小伙伴,更没出息,早早就掏钱投降了。我在想:真羡慕那些摊主的小孩或是零售店的小孩,总有得吃有得玩!我发誓,我绝对不是唯一有这种想法的天真孩纸!终于忙完了这功夫,走出了几十米,遇到了一家类似麻辣烫之类的摊点,我们自然而然地又沦陷了,并且反复乐于这种没有节操的沦陷。
家早已遗忘在西边,我们尽情享受着“取经”的乐趣。那是我们心中的主题乐园——一个比较大的开放式小公园,有比较大的水塘,还有两座小桥,几座小凉亭和不大的草地点缀其中,但有不少树木环绕着,在我眼里它挡住了背后黑压压的大片住宅区。就在一个亭子下,摔下书包霸占着自己的小领地,我和大多数小伙伴一样,掏出今天的作业本,赶工似的解决了各自的作业;也有一甩下书包就开始玩卡片的。坚持不了多久,我也弃明投暗了。下午这个点数基本没有游客划游船,七八艘长短不一的游船被铁链牢牢地拴在岸边上。趁小屋里的管理员不注意的时候,我们陆续跳上船闹着摇着笑着。水波拍打着船底和岸边,船与船的碰撞声一旦达到那个分贝,管理员总是按时冲出来驱赶这帮讨厌跳蚤。转移阵地的时候我们就清楚:我们迟早还会打回来的!
晚饭前回到外婆家,我形象就像个难民孩子,虽不至于衣衫褴褛,但衣服和双手完全不像电视剧里那样的标准剧本。饭前最激动的莫过于黄金时段的动画片,要知道除此以外的时间电视机都被外公“霸占”着。权力的交接无外乎就是那个万能的电视遥控器,看着电视屏幕里红头发的樱木花道和听着那无数遍的主题曲,当然还有耳边阵阵的咆哮:“别坐这么近!离远点看!”
小学的一天吃完晚饭愉快的洗下一天的亢奋,道别了外公外婆,和爸爸妈妈回到那个真正属于我们三口的小房间。我知道只有在这里我才能真正的入睡,才能有一股被温暖包围着的安全感。大床和小床摆在一条直线上,几乎是这个房间的长度。我在被子里发呆,却又舍不得就这样结束这一天,我看着旁边的万宝冰箱,望着对面两辆自行车靠着书桌,并且占据了半个房间的过道;我呆呆看着这破旧的天花板,阻挡这一切的一切是那床破旧的蚊帐,我多想再看清楚这一切,多想再偷偷地听爸爸妈妈的对话,哪怕几分钟也好!
小学的一天今早醒来,我才意识到妈妈那个令我厌烦的声音我已经十多年没有听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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