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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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这首《乌衣巷》是刘禹锡咏怀古迹的名篇。乌衣巷位于秦淮河南岸，是夫子庙秦淮风景区的核心地带。乌衣巷因何得名有很多说法。一说是，这里曾是东吴时期的禁卫军驻地，由于军士悉穿乌衣，由此得名乌衣营，后改乌衣巷。另一说是，东晋时期王、谢两家居住于此，两族子弟喜穿乌衣以显身份尊贵，所以得名乌衣巷。

近日，读《清琐高议》有“王榭”一篇，道出乌衣巷得名的另一个由来。显然是小说家言，姑妄听之。

南京有个叫王榭的人，世代以航海为业，家族巨富。一次，王榭乘一艘大船，想去大食国贸易。海上航行数月后，突然遇到大风暴，海船失事，只有王榭紧抱一块船板活了下来。

在海上漂浮三天后，才遇到了陆地。他舍板登岸，在岸边遇到一对穿黑衣的老夫妇。他们看到他喜出望外地说：“这不是我们的主人吗，您怎么到了此地？”王榭以实相告。王榭跟随他们到家，老妇端上食物给他吃，菜肴全是鱼虾海鲜。这样过了月余，他才恢复过来。老翁说，“来到我们国家必须要拜见国王，前些天您身体没有缓过来没有去，现在可以了。”王榭点头称是。

老翁引着王榭穿过繁华的街市，过了一座长桥来到王宫所在。国王身穿黑色的袍子，戴着黑色王冠，身边环立着黑衣的美丽宫人。国王说，“君子来自北方，跟我们的礼制可能不同，就不用拜了。”王榭说，“既然来到您的国家，岂能不拜。”国王也起身致谢。国王很高兴，招他上殿并赐座，问他何由来此？住在哪里？有什么需求？并招老翁询问。老翁道，“他是我从前的主人，一定设法让他吃住生活的满意。”

老翁有一个女儿，非常漂亮，日常也照料王榭很是尽心。一天，王榭同老翁饮酒半酣时，王榭说，“我身居异国，靠着你们存活，虽在逆旅也如在家一样，非常感激你们的恩德。可是我孤身漂泊，夜不成眠，食不甘味，神情郁郁，长此以往恐怕成疾，拖累你们。”老翁说，“我也正要说这件事，又怕唐突冒犯您，我的女儿，今年十七岁，是在主人家时生的。想把她嫁给您，让您排遣寂寥如何？”于是，老翁就张罗着给他俩成亲，国王也送来礼物祝贺。婚后，王榭生活的很愉快，只是翁女时常愁眉不展。问她缘故，她说，“恐怕不久就会分离啊！”王榭说，“我虽然浮萍于此，但是得到了你，并不想离开，你怎么总说分离的话呢？”她说，“这是命里注定的，不由人啊。”

国王召见王榭，设宴于宝墨殿，殿中的器皿陈设都是黑色的，连乐师演奏的乐器也黑色的。国王说，“从古至今来到我国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汉朝的梅成，另一个就是你。今天高兴，希望你能赋诗一首，后世必定成为佳话。”于是，王榭当场写了一首诗，其中有“引领乡园涕泪零，恨不此生生羽翼”的句子。国王说，“你的诗非常好，但是也看出来你很想念家乡。等适宜远行之时，我定让你回国，虽然不能让你身生羽翼，但也让你跨越烟雾。”

不久以后，海上风和日暖。翁女哭泣说，“你归家的时候到了。”置办酒席为他践行，悲伤的说不出话来，写诗道：“从来欢会惟忧少，自古恩情到底稀。此夕孤帷千载恨，梦魂应逐北风飞。”又说，“我从此不回北方了，如果您见到我不是现在的容貌，一定会憎恶，哪还有现在的爱怜。况且我也会妒忌您原来的妻子，就让我老死在这里吧。”并赠给他能起死回生的仙药，大哭着作别。

国王令人取来黑毡做成的兜子，让王榭坐在里面。命人取来化羽池水撒在毡子上，让老翁老妇左右搀扶他，并告诫王榭，“请你闭上眼睛，不久就能回到家里，如果睁眼，你将会坠入大海。”王榭依言而行，但听到海上风声怒号，巨浪滔天。等睁开眼睛，他已经回到家里，坐在自家的堂上。看看四周并没有人，只有梁上有两只燕子在呢喃细语。王谢仰视，才知道原来他去的国家是燕子国。

家人都出来问询，“听说海上大风覆舟你死于海上，怎么突然回来了？”王榭说，“只有我抱住了船板独自活下来。”并没有说其他经历。他唯一的儿子刚因病死去，王榭取出翁女赠送的仙丹，救活了儿子。

秋天，两只燕子南归之前在庭户间悲鸣。王榭知道这是老翁老妇，就招他们到肩头，写一首绝句系在燕尾。曰 “误到华胥国里来，玉人终日重怜才。云轩飘去无消息，泪洒临风几百回。”来年春天，燕子归来，径自落到王榭肩头。燕尾也有一小柬，上写“昔日相逢真数合，而今暌违是生离。来春纵有相思字，三月天南无雁飞。”这是翁女的唱和之作。

王榭见诗，怀念在乌衣国的时光，深感惆怅，第二年燕子果然不再来他家。这件事流传甚广，后来人们就把王榭所居之处称为“乌衣巷”。也就是说，“旧时王谢堂前燕”中的“王谢”应该是“王榭”，“乌衣巷”是在怀念“乌衣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