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2323
谁的青春吐芳华
“您好,女士,电影已散场,我们要开始整理卫生了哦。”
小语抬起头看了一下周围,然后缓缓起身走开了,她的脚步轻轻,无声无息,就像她来时一样。
来观影的人不是很多,有好几对叔叔阿姨,估计他们也曾有过文工团的青春记忆,而对于自己来说,青春的回忆不提也罢。
我和小语也是最近聊天的时候提到去看了《芳华》这部电影,她说她就一个人去看的。我不奇怪,她经常是一个人做所有的事。
我猜小语一定对那句话印象深刻。
一个不被善待的人最能识别善良,也最能珍惜善良。
她一直是别人眼中的“怪胎”“死胖子”“神经病”,我不知道人类为什么会创造出那么多的恶毒词汇用来形容一个人,而这个人还是个女孩子。
在当时的高三,小语是个年级闻名的人。她的出名不是因为她学习成绩好,而是因为她总想着要去死。
她会在一模成绩下来的时候,用小刀子剌手,她的手上、胳膊上好几道结痂的、正在结痂的印子。她哭着哽咽说“我又没考好,我就是一个垃圾,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的同桌问她考了几分之后,夸张的吆喝着说“我的天,真的是要疯了!你们都来可怜一下我吧,数学考了138的人竟然要去死!大家都来给个说法吧!”
于是,各种嘲笑声、起哄声此起彼伏,很多人就像戏精上身一样,在这位同桌的带领下,把恶心的话像口水一样喷出来。高三的学习压力很大,这课间的小事件对于很多人来说,就相当于调节剂,大家笑着骂着就好像一种独特的解压方式,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这件事经常发生,于是大家每次都对调侃小语乐此不疲。
久而久之,整个年级都知道我们班有一个怪咖,偶尔还会有人路过教室门口的时候驻足寻找。
“看,好像就是她。”
谁的青春吐芳华“我不想跟她跳,谁都行,就何小萍不行。你们过来闻闻,她身上就跟馊水缸子一个味儿!”
《芳华》里的何小萍被舞伴嫌弃,被文工团的人嘲笑,那个场景如此的雷同。我想,对于小语来说,整部电影只有何小萍命运的点会让她感同身受吧。
因为胖,小语被班里人称作“小蛹”,大家都觉得她走路就像一只大蚕蛹挪动一样,又因为“小语”跟“小蛹”有一点类似的发音,叫“小蛹”不至于哪天让班主任听到了被揪出去。
胖的女生,好像总是不被善待。而小语的同桌又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会跳舞的女生,课间休息,她在教室后面跟别人开玩笑说“我今天把三八线往我这边挪了3厘米,没办法啊,照顾一下嘛,同桌情谊啦。”于是大家又哈哈哈的笑起来,好像在前面坐着的小语是一个聋子一样。
她从来不辩解,从来不因为别人的嘲笑而表现出什么情绪。久而久之,人们不刻意遮掩什么了,什么话都是当着小语的面说,她就像一个木偶,不会生气,偶尔还会露出一丝勉强的自嘲似的微笑。
她脾气好的可以说是“没有脾气”,只有学习成绩会让她哭泣自虐,别的云淡风轻。下次同桌问她数学题的时候,她依然细心的讲解,就好像这个人不曾伤害过自己一样。
世上有朵美丽的花
那是青春吐芳华
铮铮硬骨绽花开
漓漓鲜血染红它
如果不是因为学校的演讲比赛,我估计也不会跟小语有什么交集。当时班里选派代表去参赛,我进了复赛。复赛要求有伴奏3分钟演讲,我当时对于剪辑音乐一窍不通,就在班里寻求助攻。结果下课后小语说她应该能帮我这个忙,我当时很惊讶又很感激。我们约好周末去她家完成这个事情。
她的家庭氛围很奇怪,我进门时,她的爸妈在客厅沙发上一本正经的坐着,就那么坐着,也没有看电视。我们进小语房间的时候我隐约听到她爸说“叫你赶紧洗衣服打扫卫生……乱七八糟……”
我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就说“你跟你爸妈说我要来吗?没打扰到叔叔阿姨吧?”小语尴尬的说“没事,他们一直这样,活的很累。”那种语气,就好像说的是别人一样。
这一次见面,让我对小语有了全新的认识。她运用电脑上那些高大上的音频剪辑器就像小学生做数学题一样信手拈来,那是我从来不曾接触过的领域。完成剪辑后她给我吹了一段葫芦丝,声音悠扬流畅自然,她不像是班里那个不怎么说话总爱低着头的女生。
我不想对一个人做过多的评价,我只想还原我脑子里那个最真实的、所有我知道的小语。
当班里元旦晚会快要来临的时候,我自荐当了主持人。征集表演节目的时候,我私下鼓励小语上去吹葫芦丝,后来她和她的同桌合作了一个当晚特别成功的节目――傣族舞伴奏葫芦丝。
之后,大家对她的声音慢慢的少了起来,我想,可能大部分原因在于高考前的压力,大家没有心思再浪费在调侃别人上了,连班里成绩最差的男生都在课间埋头做题。
所有人都相信小语会考一所好大学,每次模考成绩下来,小语的名字总是坐落于年级英雄榜的前排,别有一番傲然的风骨。虽然她还是那么容易患得患失总是自我否定。
最后她果然考的不错。不过让我们所有人惊讶的是,她的志愿竟然选择了某知名政法大学的刑事侦查之类的专业,不过好像因为分数还是不太够,她被调剂到新闻传播专业了。
上大学期间的寒暑假,她经常约我出来玩,或者看电影,或者就单纯吃个饭,还运用专业知识给我拍过街拍照片等等。
我问她跟以前班里其他同学还有联系吗?
她神色间带着一点淡漠“早不记得谁是谁了。”
有一次我问她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
她说“考研。”
她说高考没有选到自己喜欢的专业,她的父母特别高兴,迫于父母的压力,四年学是老老实实上了,但是她考研依然要跨专业,她只要自己喜欢的。因为这个事情,她差点跟家里闹掰了。
小语的爸妈属于那种不太会跟孩子打交道的,就是传统的否定式父母,小语虽然很优秀,但是很少能得到他们得一点点肯定与夸赞。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爸妈这么反对,他们总强迫我做一些我不愿意的事情。不过现在好了,他们已经拧不过我妥协了。”
如今她已经考研二战了。我特别希望她成功,她为此付出了太多,父母的冷眼相对,周围同学的不理解,她只是选择了一个冷门,一个大多数人觉得不太看好的、不太适合女生的冷门。
我一直特别想问她当年为什么总是自残,但是我从来没有说出口。我很庆幸我没有那样做,对于一腔孤勇的人来说,人生很多事情没有为什么,也许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谁的青春吐芳华
在现实的生活中,何小萍,刘峰这样的人总是被当做另类的人,他们与人群格格不入。他们做的事,他们的思想精神领域总会被贴上类似“奇怪,另类,不一样”的标签,就像小语一样。但我深信,小语到老了,也还是会她一如既往的那个样子。
如果你也是这样的人,我想说不要放弃不要质疑自己。毕竟,你的青春,吐露的是你一个人的芳华。人生大多时间是在独舞,很多人看不懂的。他们会以为你是个傻子。不要乞求别人的善待,不是每个人都会理解你支持你。你也会有憎恨这个世界,怀疑这个世界的时候。只要生命还在,你的存在就有意义,哪怕这种意义只是对你自己而言。
小语,假如有一天你也看到这篇文章,我想告诉你,只要舞就好了,别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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