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兽缓慢地行走在泥土地上,路过了一个又一个高大的根茎植物。他不知道它们是敌是友,向上望去,高的看不到顶,分开叉来遮挡住了大部分强烈的阳光,他则在这空隙间躲避强烈的阳光并努力行前走。
他时常摩挲这巨大生命体的外表,带有着些许不要命的好奇,兴奋的感觉混合着刺激充斥了他幼小而又贪婪的身体,但它无疑没有辜负他严重的孩子气。它是那富有独特的质感,带有着一股子狂野的气息,使他深深着迷,促使他上下反复摩挲着,摩挲着,表面的细小颗粒铺满了他的小手,颗粒尖锐的很,差一点刺破了他的皮肤,他就更高兴了。
有一次奇妙的经历,是发生在他起初反复开始这项癖好的时候,那时他的手已经爆皮肿胀,他浑然不知,甚至得出了个惊人的定理:当我在触摸摩擦另一个生命时,它也在触摸摩擦我。这使他更起劲了。但这时戏剧性的事件发生了,突然伴随着一声轻微爆炸的声响,他的意识器官感到有一堆堆不明的物体朝他飞来,他立即钻进了湿土里,头撞到了石头上,疼得他连连抽搐。他清晰的听见子弹打在上方表面的声音,甚至弹头到他屁股终于减速到没有速度时触碰他所带来的冰凉感他也清晰的感受到了。他被吓得厉害,不敢从地里出去,继续抱着身体瑟瑟发抖。
直到他感到大地也在同他一起颤抖,他才明白自己活着是多么幸福的事啊,他幸运的凭借他那一点不起眼的果断,在土蛇张开大嘴吞下他时跳出了地面,害的土蛇吃了一大口土,气馁地钻入了地下,一溜烟没了踪影。
他边笑着边前行,直到他看到了墙。
那是从地拔起到天的墙,远远望去坚不可摧,周围又包围着一层又一层的雾,混浊、混沌,这是他想出描绘这场景最恰当的字眼。
他停止了脚步,带着对高墙的无比敬仰,他认为那是无上的权威,相同于神迹来说,这更加有强大的说服力。但他还是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在这样荒蛮的“机关”里,似乎所以生命的、非生命的东西都是他的陌生人,直到他看到了墙,他全都明白了。他是独一无二的,他是上帝。
他笑着在原地挖坑,建立他的第一个栖息地,很快他就钻进地下3米,在里面腾出一片不小的空间,物理学上的缺失使他吃了不少的苦头。他只好类方块形的不规则石头抵住入口,防止塌方。他还用带下来的巨大叶片、树杈建造家具。树叶是捡的、树枝也是捡的,他白手起家,有了个温馨的住处。有一个不大的床、两个木凳子、木头桌子、石头炉子,他甚至有个镜子,是他在挖土时发现的。
他成了个艺术家,整天呆在家里,一开始在叶子上画画,以至到发疯的地步,支持唯心说,反对一切和数字、数量有关的东西,他感觉只有手里握着的碳棒、涂鸦的叶片和这家是这世界上唯一真实的。他把画作贴满屋子的墙壁,贴满为止,他的叶子所剩无几了,他的灵感也所剩无几了,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在萎缩、再萎缩,到了一粒种子的大小。
所以他开始写诗,来打发他无聊的时间,诗篇大多是描写自己的衰老和不甘、对一切的好奇、对童年的流年,充斥着空想的虚伪,直到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他失忆了。
“我不感到害怕
我只感到空
空到没有
我不害怕
但我只是不想空
可我找不到记忆的入口
只有空
在我的身体里以及四周”
——最后一首诗
他一遍一遍的环顾四周,看自己的画,看自己的诗,无一露出钦佩,看到最后他领悟到,这是个和自己一样悲惨的大艺术家啊!他以此感到些许的释然,安静了好几个晚上,之后又沉浸进那伟大的曲线。
半夜她常来找他,和他一起睡觉,起初他信心满满,还高挺着肩驱逐她,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则一起厮混到了床上。但这也是被遗忘的事了,反而使他更加心慌,他感觉无数重大的事件都同她有关,可他似乎偏离了轨道,怎么也回不去了,她好像不曾有过。
他在《世界法》上写下:
1.女人来无影去无踪。
2.所有的一切都会消亡。
3.我疯了。
之后他跑出家门,不顾泥沙将他的屋子冲垮,不顾一切,跑出去。他环顾四周,广袤无垠,他已看不到墙了。他知道自己失去了视力,便张开大大的嘴,用尽全力张,张到骨骼脱臼。这时传来一小声细碎的声音,他转头望去——一小片发光的树皮,一个个小咆哮兽从那神秘的纹路中探头而出,互相啃食。他以无力无声咆哮,一滴滴巨大的雨滴将他拍在地上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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