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影 | 疑是故人来

作者: 李布波 | 来源:发表于2016-11-05 11:22 被阅读53次

    其实早就应该看这个电影了,两个小时的《山河故人》看下来胸闷气短。三个人的爱情两代人的悲剧,贾樟柯的电影总是给人一股很浓重的烟尘气,即使是在2025年窗明几净的墨尔本,也仍旧能闻到那股子压抑。有人戏称《山河故人》是贾樟柯的一次逆袭,他证明自己不仅仅只能拍小县城的题材,高科技、海外、未来题材他也可以,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电影海报

    片子大体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1999年—2000年:第一代人沈涛、晋生、梁子三人年轻时期的爱情纠葛:最终沈涛选择晋生结婚,梁子出走邯郸讨生活。(山西)

    2000年—2014年:沈涛离婚,父亲去世,儿子到乐从上海回山西奔丧,梁子得肺病无钱医治,携妻带子回到老家。(山西)

    2025年:第二代人到乐的爱情及与父亲的争执。(澳大利亚)

    全剧看下来无疑是一场悲剧,两代人的悲剧最后在儿子到乐身上集中展现。他从小与生母分离,跟随父亲晋生到上海,然后一个人被送到澳大利亚上学,最后变成了一个香蕉人,与父亲的交流只能通过谷歌翻译,甚至最后爱上了一个与母亲年纪相仿的中文教师……

    影片值得分析的点有很多,但是最让我动容的还是母子情谊。最戳泪点的是电影中一条重要的叙事线索——叶倩文的歌。当然,也许歌曲本身就自带某种煽情效果。

    年轻时代的沈涛是学校里的老师,有文化有才艺,生得一副好嗓子,每年过年都会登台唱花伞,在那个年代里这无疑是当地的一枝花。晋生是当地的小煤老板,梁子是煤矿上管矿灯的工人,二人都喜欢沈涛。

    在梁子与晋生的对决中,晋生的胜出在我看来并不是因为金钱与地位,早在那一盒叶倩文的磁带出现的时候,晋生便胜出了。在沈涛家的音响店里,晋生与梁子正相互较劲,当时有顾客来试音响恰好放到了一首叶倩文的歌曲,沈涛听得十分入迷,为了缓解气氛,她对二人说这歌真好听。晋生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冲出去买磁带。而在晋生出去时候,梁子送给了沈涛一个红色的发带。能懂女人心的男人往往会受到偏爱,这个事件之后,沈涛决定了与晋生在一起。年轻时候的女孩子其实很单纯,她们并不会因为金钱与地位选择爱情,她们最后选择的是一个懂她精神的男人。

    当然二人的爱情一开始也埋下了悲剧的种子,后来二人离婚,这另当别论。然而,如果生活可以假设的话,沈涛当初选择的是梁子,在沈涛家里的帮衬之下,梁子勤勤恳恳做工,他们也许会过上平淡安稳的生活,但是沈涛会幸福吗?梁子只能做沈涛的仰望者,就像年轻时沈涛在台上唱花伞,他站在台下仰望一样。梁子不出走的命运会是什么呢?在煤炭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他只能像影片中他的好友一样让家里凑够了3万块的保证金,办理护照与签证出走哈萨克斯坦,背井离乡做一名国际劳工。涛会幸福吗?也不会,她会自己在家拉扯着孩子,成为一个孤独的留守妇女。

    当然生活不允许假设,她选择了晋生,没有逃脱被抛弃的命运,她在小城开了自己的公司,开豪车住豪宅,成为了一个只有一条老狗陪伴的女强人,漫漫长夜只能靠斗地主消磨时间。父亲的去世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还要咬紧牙关忍受着与儿子的分离之苦。第二次出现叶倩文的歌曲是在儿子到乐回山西为姥爷奔丧的时候,沈涛为了与他多待一会,送到乐回上海的时候他们选择了慢车,火车上她与儿子一起听叶倩文的歌曲,分开之前她送给儿子一把家里的钥匙,让他随时可以回来。音乐响起,她会不会响起多年之前晋生的好,感慨今日的物是人非?唯一的儿子也要被送出国,她只能闭眼沉默。看着越走越远的儿子,她不能问归期,只能给一把钥匙用一生的时间等待他归来,她问儿子歌曲好不好听,小小的到乐使劲地点头。

    第三次出现同一首歌曲是多年之后到乐的中文课堂上,此时的到乐已经成了一个一句中文也不会说的香蕉人,与父亲的交流只能通过谷歌翻译。20岁的年纪他爱上了50多岁的中文教师,她开车戴墨镜的模样、放叶倩文歌曲的模样都让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他记不起来是在哪里发生的,最后他把一切归结为冥冥注定的缘分,他激动地告诉他的老师,会不会有前世,不然我为什么对你总是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母亲、老师,这些角色本来应该是生母沈涛的。一个缺少母爱的孩子的确会有恋母情节,我们能理解到乐的选择。在中文老师的鼓励之下,他们决定回山西寻母,但是因为航空公司服务小姐的一句无心之言,让这场计划泡汤,航空小姐说“考虑到旅途比较久,建议你们母子二人选择商务舱。”到乐听到母子二字之后生气地离开。

    在我看来这样的结局无疑是最好的归宿,试想如果他真的回到了山西,见到了母亲,他们三人该如何相处呢?一个不会讲中文的儿子带着一个与母亲年级相仿的女友+翻译回家,这对老年的涛来说无疑是更大的打击,这会熄灭她最后的幻想,也许在她的想象里,儿子在国外过得很幸福。记得影片之中到乐第一次回山西奔丧时涛去飞机场接他,让他叫妈,当时到乐用普通话叫了一声“妈咪”,这让涛接近崩溃,她生气地呵斥儿子。但是最后送走儿子的时候她却说幸好我们到乐是跟了爸爸,还可以在上海上国际小学。

    影片的最后,到乐站在墨尔本的海边,看着海涛翻滚,他说出了一个中文词汇“涛”。画面中出现了年老的沈涛独身一人在包饺子的镜头,她朦胧之中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可是从厨房出来,家里空无一人,只有她的狗。而更残忍的是,这条狗已经不是与晋生一起买的那条老狗……

    人不是先知,无法预知结局,就连张爱玲都没有弄清楚红玫瑰与白玫瑰的命题,沈涛也一直在问这是一道几何问题还是一道代数问题?该去责怪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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