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老年人相比孩子,更需要关怀。如果没有了关怀,失去的,会让人永远活在愧疚之中,不能自拔,甚至会痛恨自己,不能原谅。(代题记)
“伢伢” ,在我老家的土话里,是父辈的称呼,这个父辈,不仅仅只是代表男性,也包括女性,看来,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至少在我老家,影响并不是很大。
我父亲,兄弟姊妹六人,其中四男二女。依据大小排序,父亲是第五。
四伢,自然是父亲上面的一个。四伢,是父亲的姐姐,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我的姑母。
今天,农历四月初四,是我姑母离开人间一周年的纪念日。按老家的风俗习惯,作为姑母娘家的舅侄,应该是去姑母墓地,燃香敬酒祭拜。但我身在他乡,山远路远,又因新冠疫情影响,终不能成行,确实愧疚。不过,我想,九泉之下的姑母,一定会如她生前疼爱我一样,理解我的。
虽然不能回去,在形式上有所表示,但在我心里,姑母一直活在我心里,永远不会忘记。于姑母,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安慰?
每每回忆姑母与我相处的点点滴滴,真是感慨万千,夜不能寐,甚至还会有泪,从眼中溢出……
记得小时候,姑母在生产队猪场里喂猪,我总是喜欢去她那里玩,说实在的,那时的我,根本就没有和姑母有血缘亲情的感觉,只是在她那里,有从野菜锅里挑出,洗得干干净净,能填饱肚子的熟红薯,偶尔还有一个用手帕包来的煮鸡蛋,并且,她永远都只会对着我笑咪咪,不会冲着我发火,即使我调皮捣蛋,翻墙越壁,打翻了水桶,惊扰了刚下崽的母猪。
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喜欢晚上去姑母家里串门,在她家里,有几个年龄相仿的表兄弟姊妹,可以一起玩,最主要的是,在那个娱乐极其贫乏的年代,整个生产队,只有她家里有一个稀罕物,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可以供我亲手调台,可以看我喜欢的节目,可以看到《茜茜公主》《卞卡》,偶尔还喝上一杯飘浮着清明茶叶的热茶,磕几粒原味的香瓜子花生,机会好,还能赶上她家丰盛的晚餐。
记得母亲过世后的这一二十年,只要我回老家,我总是喜欢去姑母家里坐坐,陪她一起聊天唠嗑,看她忙来忙去地找东西给我吃,给我带,问我寒问我暖,最重要的是,在姑母那里,我体会到了失去的母爱,久违的亲情。虽然近些年,姑母因为年岁高,身体健康不佳,但是只有我去她家,她总是那样高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表达她激动的心情。难道真的是应验了那句老话,姑母最疼是舅侄?即使这个舅侄,多么落魄和不堪!多么穷困与潦倒!
年近八旬的姑母,离开人间,选了和父亲同样的路,走得毅然决然。我愚钝,不理解她们,为什么会这样?她们既不缺衣少食,又非子女忤逆,唯一共同点,就是她们的身体不再健康,影响了她们的生活质量。可也不至于,需要勇气支撑,需要胆识兜底,才可以做出的选择,自绝于世。
或许是少了些许关怀?古人智慧,有“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的告诫,可当今社会,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父母老了,身体不健康了,需要我们端茶倒水的时候,我在哪里?你在干嘛?需要的关怀,关心,又去了哪里?
四伢,让我再喊一声,在心里,在梦中,还是回忆起来。您是最疼我这个嘴巴乖,心良好,喜欢到您那里走动走动的舅侄的。但愿我这一声“四伢”,您能听得见,听得真,我会好受点。假如您能应我一声,我不会这样难过。
死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或许这就是我,一个不能回去祭拜姑母的无能舅侄,唯一能做到的事情,空谈一番,伤感几秒……
只是再回老家,住在隔壁的姑母,不会颤颤巍巍的过来,喊我吃饭喝酒,烤火玩牌。我也没有机会,塞给她三二百,聊表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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