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冬,正值夕阳西下,西方的天尽头出现了最后一抹余晖,留恋在天空上久久不愿离去。
浓郁的饭菜味从小区里家家户户的饭桌上飘了出来,那热腾腾的香气仿佛闻上一口就能让人浑身都暖和了起来,精神大振。也仿佛催促着那些工作了一天饥肠辘辘的人们快点赶回家。
然而,就当人们都开心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赶回家吃饭时,一个骑着板车佝偻着的身影却按时出现在了小区里的道路上。
个儿不高,头戴一个破旧的黑色鸭舌帽,帽檐下是一张饱经岁月沧桑的脸庞。上身穿着一件布满补丁的灰不拉几的马甲,下半身则穿着一条早已看不出颜色的长裤。单薄的衣物在这个即将到来的冬夜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在路边的一个垃圾桶旁停了下来,停好了板车,从车座上下来搓了搓手,用力的跺了跺脚。他大力挥舞了下已冻僵的双臂,将一个大塑料桶从板车上抱了下来,从喉咙里呼出的白气在夜色中离的老远都清晰可见,竟是如此的白。
天渐渐黑了下来,那最后一抹带有温度的余晖也终于向袭来的寒夜低下了头。他认真的在垃圾桶里翻找着,很快,垃圾被分类的井然有序。塑料大桶里也被装满了一半,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塑料瓶。
双臂环抱着大塑料桶,一下子便将那看上去颇有些分量的大桶放在了板车上面,大塑料桶重重的落在了板车上,传来了“咚”的一声闷响。虽然隔得老远,也能看到他露出了些许笑容。
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另外一个垃圾桶,他熟练而有力的一抬腿颇为潇洒的跨上了车。埋着头每一下踩踏脚蹬,都能看得出他在用着全身的力气,因为两个肩膀一下一下的来回耸的很高。
偶尔会看见他转过头看向两侧的楼房,不知道他在看着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只知道每次看完他都会再度低下头,踩踏得更加用力。
夜已经深了,估摸着约有快十一点了,他也离开了,心里莫名其妙的会有过一个念头,他应该也已经吃过饭了罢。
又是一个冬夜,他却没有来,我有些奇怪不禁走下了楼,站在他经常来的大垃圾桶旁。等到身上有了些寒意,也一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打算转身回去,不经意间看向了一旁,两侧的人家纷纷已打开了灯,金黄色的灯光显得是那么的温暖。孩子开心的围着大人跑着圈,手里还拿着抹着奶油的面包,一家人显得其乐融融。
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站着不禁意间看了很久,最后望了一眼远方路的尽头,转身走了回去。
后来听说,那个佝偻着的身影,他的儿子媳妇都远在国外,很久没有回来过。他的老伴也已经去世多年了,他每年都还捐助着一位农村的穷苦孩子上学。
那个他没有来的夜晚,只是后来第二天无意中看到了当地新闻报道,在附近的一个街口出现了一起碰撞事故。过了一个星期,又在小区里看到了他,依旧是会看到满桶的塑料瓶而漏出满意的微笑,依旧是会出现在固定的位置。只不过感觉他的右腿不再能那么潇洒而有力的跨上车座了。
也是再次看到他的那个晚上,下了很大的雪,雪是那样的白,明晃晃刺的人睁不开眼睛。就如同那个夜晚他呼出来的白气一样,白的纯净、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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