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Miss 包包
超级爆款《人民的名义》落下了帷幕。在这部男人大戏中，女性角色并不多，吴惠芬作为为数不多的几个女性之一，其争议性、反转性还是让人措手不及，看到她的谢幕，唏嘘之余，也让人反思“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到底会幸福吗这个命题。
吴惠芬，汉东省政法委书记的“妻子”，汉东大学历史系教授，前三分之二的剧情里都扮演着一名智慧与贤德兼备的高知女性，一位让侯亮平也不能“直来直往”的吴老师。后半段的剧情，如过山车般急转直下，一个“离婚不离家”、纵容贪腐、自私无情的吴老师强势上线，其阴暗面随着剧情的推进暴露无遗。
和老公讨论这对夫妻，到底是怎样一种扭曲的家庭生态。对于吴老师，直男老公的评价是“这个女人太可怕，太危险”，表示同感的同时，我觉得，她也是真心可怜。
剧中的吴老师活得扭曲，给观众留下的反思不也是拧巴的矛盾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既精致利己到可怕，也隐忍无奈到可怜。
可怕的精致利己
对吴老师印象最深的一幕，就是片头里吴老师躲在窗帘后，看似千头万绪、却又面无表情，然后毫不犹豫的落下了窗帘。
这一幕出现在高育良彻底败露后，为掩心虚夜夜在院里犁地。吴老师默默的站在窗后，默默的看着他焦心、恐惧，那面无表情背后，隐藏了太深的情绪，也许有担忧、也许有无奈、也许有恐惧、也许还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这就是吴慧芬，作为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矛盾与纠结。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这是吴老师的自诩，也是侯亮平对她的评价。
何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这个词出自北大中文系退休教授钱理群，原文如下：
我们的一些大学，包括北京大学，正在培养一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高智商、世俗、老道、善于表演、懂得配合，更善于利用体制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人一旦掌握权力，比一般的贪官污吏危害更大。
钱教授还举了一个例子：有学生坐在我课堂上，而且是第一排，专心致志地听课，下课后会主动与我说，“钱教授，您课讲得真好”，我比较警惕，然而对方能够指出我的课好在哪里，而且能讲到点子上，这样我对他的好感与日俱增。到了第四天，这个学生说，“我想去美国留学，希望您能写推荐信。”我欣然写了，结果发现写完第二天，人就不见了。
这就是钱教授所谓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关于利己主义和利他主义的争论，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至今也争不出个定论。在利己主义前加上“精致”作形容后，就为利己主义赋予了新的含义和准绳。
有人说，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和利己主义者一样，都是中性词。其实不然，他们比普通的利己主义者，更有资源，并且更有能力和方法，然而，他们的道德底线并没有因此而比普通人更高。相反的，他们的欲望却更强烈，期许更庞大，手段更激进。
就像剧中的吴老师，作为一个社会眼中尤其是诸如梁璐这类高干子弟眼中的“完美女人”，有着完美的家庭、完美的事业、完美的子女，自然容不得自己出现一丁点的不完美。
同一屋檐下的假面人生
所以，她会选择和高育良离婚不离家，即使“感到恶心”，也要和他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她会自发的成为高育良的私人智囊，关心着他的政治生活，帮他分析汉东的政治格局，冷静的不像个女人，甚至不惜为他去求一座“靠山石”；她更会在知晓高育良和祁同伟的所作所为后，没有举报没有反抗，并适时“伸以援手”。
全剧最令人对她失望的，就是她的两次援助。第一次，是她拿女儿对侯亮平的仰慕做筹码，希望可以拉拢这个曾经可能成为女婿的反贪局长，希望他放祁同伟一马；第二次，是侯亮平拿着高育良和高小凤的床照去对峙，她义正言辞的愤怒，“这是诬陷！”。
据此，吴老师的道德水准展露无遗，从本质上说，她和高育良、祁同伟也许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为了一己贪念，可以翻脸无情、罔顾道德、不念法律之徒。她的这种“精致的利己”，不断刷新着道德底线，虽未直接违纪犯法，却间接的害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学生、汉东的百姓，以及，她自己。
这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到底为了什么这样做？吴法官说她是为了女儿不对婚姻失望，陆亦可说她是为了继续享受作为高官太太的特权和便利。
也许，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也许，只是为了，更加“精致”的活着吧。
这种被贪欲支配着的精致利己，可怕！
可怜的精致利己
南方周末曾经刊登过一篇关于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文章。
文中说，精致利己主义者一心想着往上爬，他们总是认为，只要我愿意拿灵魂和魔鬼交换，那我就会得到一切我想得到的。作者以《东京女子图鉴》中女主绫的进阶历程，传递了一个结论：精致利己主义者并不幸福，因为他们只有利己，没有自我。当你没有了自我，只剩无止境的逐利，那么你只会像永远推着石头的西绪弗斯，永不停歇，永不安宁。
剧中，吴老师出卖了灵魂，确实没有收获幸福。虚伪的面具被撕开后，学校的同事“要不是素质高，都快笑出声了”，高育良留给她的房子和财产也都被没收了，最可悲的是女儿其实早就知晓真相对婚姻失望透顶。
最后几集，每次吴老师出镜，我都开始深深的同情她。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吴老师曾经也是个美人，汉东大学的校花，加之饱读诗书形成的气质，年轻时的风姿可见一斑。想必，当初高育良择偶时，吴老师的外貌条件也是加分不少的。
美人迟暮，人生三大悲之一。“吴老师老了”，当高育良云淡风轻的对侯亮平说出这句话时，我突然非常愤怒，什么小凤明史好，什么对《万历十五年》有自己的见解，都是狗屁！再好能好过历史教授？对小凤负责、对孩子负责，去你的吧！你忘记你还有个女儿叫芳芳了？不用负责么？
年老色衰之后，纵使再有才情的美女，终敌不过那一茬茬的小姑娘了。
人设反转后，吴老师的几次失态，都是谈到了“小高”。
我想知道，那个小高到底哪里好，让你迷恋了这么多年。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想找到答案，我想向她学习拜她为师。我猜猜。。。她比我年轻，我也有年轻的时候，她也有老的时候。你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你帅，但你也老了。你忠于爱情，你没这个道德品质啊。你是忠于爱情啊。。。可是你忠于的是对她的爱情！
此刻，吴老师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嘶吼着她的不甘、嘲讽和愤怒。
一个精致的女人，一个情商智商超标的精致女人，隐忍了五年，时刻濒临一触即发的边缘。发泄过后，还要立马收拾情绪，恢复一派淡定，坚定的站在这个背叛了她的男人身边。吴老师，真真可怜。
观剧过程中，我一直在思考，支撑着吴老师过着这种生活的动力到底是什么？是孩子么？是地位么？还是如她所说，是那种精致的利己主义的本能么？
看到第51集，我恍然了，也许，支撑着她的，一直都是那份爱吧。
她一直爱着高育良，爱着那个对她早就无情，只有利用的男人。她知道自己对高育良的价值所在，所以她言听计从，白天帮他打点内外关系扮演恩爱夫妻，夜晚为他深析政治格局扮演幕后军师。她一直在边忍边付出，说她是利己主义，可她却在不停撕开淋漓的伤口，任其流脓结痂，真是何来利己。
这样的吴老师是可怜的，精致的皮囊下，包裹着的是一具破碎的灵魂，以及那颗爱到绝望、等到绝望的心。
还是你好
在高育良被捕前，吴老师送他出门，高老师回头，看着她，说了一句：惠芬，还是你好。
那一刻，吴老师笑了，和前面让人脊背发寒的假面不同，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微笑。这是全剧高育良唯一一次没有喊她吴老师，在这个男人最脆弱的时候，陪伴着他的始终是她。最终，她还是得到了这个男人的赞美，她也放下了一切。
这位工于心计的吴老师，讲到底，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剧已落幕，人已散场，凯丽老师演绎的吴惠芬除了留下一声叹息外，也告诫女孩子们：我们，都不要做吴老师。
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要丧失自我，不要被欲望吞噬，更不要用利益去捆绑住一个男人。
比起容颜，我们更需要才情；比起权势，我们更需要心安；比起欲望，我们更需要自我。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不会幸福，因为幸福的人生，更需要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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