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木
如果可以,
我也不想被动地——
一双玉臂千人枕,
半点朱唇万人尝。
——柳清欢。
浓密乌黑的柔软长发被两支玲珑剔透的玉簪子松松半挽着,散落的几缕碎发随意得贴靠在玉颈周围,云青色的纱裙让她更加清丽脱俗。
不管是远观还是近看,柳清欢都像系出名门的大家小姐,而且是那种清贵的书香门第。
可惜,她不是。
柳清欢放下手中的眉笔,镜中的她妆容清雅。
“姑娘,妈妈说您该出场了。”双眼灵动,看着便活泼可人的小丫头紫草故意放轻了声音,怕误扰佳人。
“走吧。”娉娉袅袅地站起,伸手扶了扶发上的簪子,声音清灵惑人。
“是。”紫草半低着头,抬脚跟在柳清欢的身后。
出了房门,楼中明亮的灯火,喧闹的人声便清晰起来。
柳清欢是楼里的头牌,她住的房间便是在楼的高处。
名花楼高五楼,如果说整个五楼是那个几乎不曾在楼里露面的神秘楼主的住处。那么整个四楼便是柳清欢的地盘。
图片来自网络夜里凭栏,在四楼可以望尽楼里的悲欢离合,嬉笑怒骂。
一个妓子有如此地位,楼里万千名花却心服口服,可见柳清欢的姿色与手段。
京城有美人兮,花楼清欢也。
多少人为见清欢一面而一掷千金,又有多少人为她一夜倾家荡产而无怨无悔。
如此美人,权贵莫不想独占,可她依然好好地在楼里做她的头牌,其中暗涌深意,让人思之变色。
不管如何,柳清欢的存在名花楼一日,名花楼便是京城第一花楼。
每月初一,楼里的姑娘便会登台献艺,柳清欢也会出场,压轴那个。
每逢初一,名花楼便会格外热闹,灯火也愈加通明。
这一日,你会在楼里看见有名的江湖侠客,名门公子,官场大佬,商业大亨,当然贩夫走卒也依稀可见。
因为这一日的门票太贵了,仅是进门便可能让寒门子弟倾家荡产。
柳清欢也不在意妈妈的催促,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走下楼。
紫草在身后跟着,不时偷偷地抬眸。
她真的是太美了,一举一动都是风雅。
紫草觉得她家姑娘比前些日子在胭脂阁碰到的宰相家的大小姐还要贵气,可是——
紫草脑中闪过她在姑娘外间守夜时候,听到的娇吟。
光是听着,想着,她这个女孩子都忍不住身体发软,脸颊发烫。
感受着身体的酥麻,紫草急忙打住自己的回忆,又偷偷抬眼瞄了一下前面的主子。
姑娘就是个妖精,明明看着这么清雅,夜里怎么能这么勾人呢。
柳清欢到后台的时候,台上正是媚娘在跳脱衣舞,台下一片唏嘘声,仔细听,还可以听到浓重的呼吸声和喘气声。
媚娘,人如其名,媚骨天成,眼睛是丹凤眼,眼睛一挑,眼眸便是万种风情,身段也好,前凸后翘。
衣衫半解,白嫩的胸脯便让台下的男人心猿意马。
一舞完毕,台下,二三楼的竞价声,便表明媚娘不愧是名花楼的第二台柱子。
媚娘拢着衣裳下台,走到后台时,便看见拿着团扇轻扇,半倚在紫草身上的清欢。
福了福身子,“姐姐。”
“媚儿啊,你的舞让我都心神荡漾了。”清欢轻笑着,用团扇点了点媚娘的额头。
媚娘那双如丝的媚眼随着清欢话落,便忍不住向上翻了翻。
“这小妮子,这么好看一双眼是让你翻白眼的吗!”清欢撇嘴,拧了拧媚娘的腰间肉。
“谁让我我一下台便被姐姐的清雅压得黯然失色,好好的媚而不妖生生变成了艳俗。”媚娘好生气闷,“只有我这么爱姐姐,才紧紧粘着姐姐,没看见其他姐妹已经离你三尺远了吗?”
清欢抬头四扫,看见被戳破心思,神色却一丝尴尬的各色名花,忍住扶额的冲动。
“接下来,我们请最后一位出场。”花妈妈在台上正了正神色,然后笑开,“你们说是谁?”
“柳清欢。”毫无疑问。
“终于等到清欢了,我来这就是为了看她一眼。”
“我每个月最大的盼头。”
“清欢一出场,肯定前面所有人都成了胭脂俗粉。”
……
“好了,我要出场了。”清欢神色不变,眼神温软。
当清欢踏上台的那一刻,这个名花楼先是一静,然后便沸腾起来了。就像一滴水,融进了一个已经烧热的油锅。
今天,清欢表演的也是舞。
艳舞。
柳清欢一站在那便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甩袖,一下腰,一抬脚,一抚脸,她便成了魅惑人间的妖精。
众人随着她的手游走,像是自己在抚摸她的身体,她身体软得像可以做出任何动作。
随着舞步的加快,轻轻的喘息声,便勾得所有人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无论男女。
明明脸上有着禁欲的清雅,身体却柔得那么勾人。
这种反差,让人产生一种把神拉下神坛的罪恶感和快感。
明明这舞便是随便的一曲艳舞,没有精心的编排和勾引,可就是被她跳的让人心神摇曳。
台前男人,台后女子,皆拜倒在她的纱裙之下。
“有人问我为何不争,为何心甘情愿伏低做小。这就是答案。我望尘莫及。”媚娘目光追逐这台上女子的舞步,喃喃自语。
靠近媚娘的紫草恍惚问道,“这就是当一个人站的太高,我们便无法心生妒忌,只能拜服吧。”
目光扫过众人,清欢舞毕,笑得肆意。
十年名花楼,我柳清欢终于艳压群芳,无愧名花魁首。
主人,我做到了,我可以有选择的权利了吗?
柳清欢眼前浮现那个凉薄如冰的男子,目含轻愁,转眼又压了下去。
“今晚我累了。”
没有任何解释,柳清欢转身下台,“走吧。”捎上紫草,柳清欢给众人留了一个背影。
明明这么任性,所有看客却只是一声叹气,语气宠溺,“罢了。”
那些为她掷下的钱,为她用掉的人情,都散在这声心甘情愿的“罢了”里。
花妈妈收回脸上的惊讶,亦如众人般一脸理所当然。
都说风尘女子身不由己,柳清欢却成了风尘中自由的风。
前尘往事,随着柳清欢踏过的每阶阶梯,浮现眼前。
——月如钩,
勾住柳梢头
暗香浮动的
是花楼
欢场清诱
如风自由
多少折腰为今昼
……
风模糊了歌词,冲淡了嗓音,却还是让欢客驻足,柳清欢的歌,他们不舍错过。
虽然不知这歌是什么意思,讽刺?抱歉?
他们在这一刻浑不在意,他们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对一个风尘女子有如此耐心与纵容。
名花楼在夜色中更显,歌声逐渐随风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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