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子驶进乡下老宅的大门,那个总是站在房门前笑眯眯的等我们的瘦小的老太太,不见了
房山头儿,低矮的柴棚还在,那个因为搂柴火总是沾了一身尘土的人,不见了
房檐下,那口涂着绿色粙面的粗瓷酱缸还在老地方,俯身捣酱的身影,不见了
那柄磨秃了把,磨平了角儿的小锹儿还依然立在灶台边,那个被灶膛里的火光映亮的脸旁,不见了
锅碗瓢盆都还摆在原来的地方,而天天摆弄这些家伙什儿的粗糙大手,不见了
盖了几十年的旧被子还是整整齐齐的叠放在炕柜盖子上,曾经躺在被子里的干瘪身板,不见了
一切东西都在原来的位置
一切好像都是原来的样子
只是忙忙碌碌的那个人,不见了
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们不能再喊一声:妈,天可真冷哦!
因为总是把火炕烧得热腾腾的那个人不见了
我们不能再说:妈,我想吃韭菜鸡蛋馅饼了!
因为那个曾经半夜三点摸黑起来为你烙饼的人不见了
我们不能再说:妈,你看,我这个大衣开线了!
因为那个曾经戴着顶针,一针一线为你缝衣服的人不见了
我们不能再问:妈,菜园子里有黄瓜没?
因为那个曾经为你种了满园瓜果菜蔬的人不见了
你的儿子烧炕,满屋子的烟,呛的眼泪直淌,你不管了
你的女儿哭的嗓子哑了,你也不管了
你啥都不管了
你不必再天天吃那些没完没了的药丸子了
你不用再依赖氧气机呼吸了
曾经我以为你永远都会把老宅的火炕烧得暖哄哄的等我们,可是你没有
曾经我以为你永远都会站在大门口,目送我们越走越远,可是你没有
曾经我以为只要我想吃,你永远都会利落的和面,烙你拿手的馅饼,可是你也没有
这可能是惟一一次吧,你让别人流泪而自己无动于衷了
这可能是惟一一次吧,你任凭周围人来人往,而自己安安静静的休息了
这可能是惟一一次吧,你不再为别人服务,而所有人都为你忙碌了
你六岁的小孙女儿问:奶奶怎么没在家?
我告诉她:你到天上去了!
天上多了一个讷于言敏于行的老人,而人间少了一个妈妈
从此惟愿:天上人间,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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