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赠歌者

 

 

元代乔吉有一首《七夕赠歌者》：

崔徽休写丹青，雨弱云娇，水秀山明。箸点歌唇，葱枝纤手，好个卿卿。水洒不着春妆整整，风吹的倒玉立亭亭，浅醉微醒，谁伴云屏？今夜新凉，卧看双星。 黄四娘沽酒当垆，一片青旗，一曲骊珠。滴露和云，添花补柳，梳洗工夫。无半点闲愁去处，问三生醉梦何如。笑倩谁扶，又被春纤，搅住吟须。

大意为：唐代蒲州歌姬崔徽绝世美丽，且擅丹青，经常画自己的肖像送给恋人，这在当时是一件颇为风雅的事情，唐宋两代时的许多大文豪都记录和吟诵过此事，包括元稹，苏轼和秦观。不过，今天，此时此刻，我要对你说，即便是崔徽再世，即便她把自己画得再美，在你面前，对，在你面前怕也会黯然失色。你的美貌春雨般柔弱彩云般娇媚，碧水般秀美像青山般明丽。毫无疑问，你才是天下最美的风景。筷子头一样的一点樱唇，葱枝一样纤细白皙的手指，好一个娇艳无比的美人佳丽。春妆整整齐齐水洒不着，身姿修长亭亭玉立风吹欲倒。你慵懒的样子从浅醉中刚刚醒来，在今天，七夕节里，孤单单似乎没有人相伴。七夕节的夜里，当深夜之时，凉意袭来，你该与谁一起怅望天上牛郎织女双星？ 黄四娘垆边卖酒，一片青旗迎风飘展，本身就是最惹眼的酒招，更兼一曲清歌玉润珠圆。青丝如云不禁让人联想到承露盘里的滴滴清露。本来就貌美出众，再加上精心而细致的梳洗打扮，天，女性的魅力简直无以复加，让人抵挡不住。与你在一起，那些闲愁琐恨，皆荡然而去。从今天开始，你就跟了我怎么样？哈哈你看看你醉笑欲倒，还不是我来扶你么？正待继续畅所欲言，却被你咕咕笑着，纤手上来，一把捂住了我的嘴。看来不交出一首曲子是不行了。

 从曲子所描写的情形看，乔吉与这位歌姬关系密切熟昵，尤其是“笑倩谁扶，又被春纤，搅住吟须”的举止，令人浮想联翩，意会不尽，诗人大约是经常前来光顾吧。乍一看，似乎是一个绝顶美丽的角色，但从没有留下名字的细节来看，曲中的歌诵吟唱，佳词丽句大抵有不少虚夸的成分，曲子毕竟就是直接写给对方的嘛，本就是应酬之作。

关于崔徽画像，据相关记载，元祐六年(1091)苏轼至京城任翰林学士承旨，应苏轼之邀，秦观在苏宅见到崔徽画像，于是作《南乡子》一词云：

 妙手写徽真，水剪双眸点绛唇。疑是当年窥宋玉，东邻，只露墙头一半身。 往事已酸辛，谁记当年翠黛颦？尽道有些堪恨处，无情，任是无情也动人。 秦观另有《调笑令》诗云：

蒲中有女号崔徽，轻似南山翡翠儿。使君当日最宠爱，坐中对客常拥持。 一见裴郎心似醉，夜解罗衣与门吏。西门寺里乐未央，乐府至今歌翡翠。

宋代诗僧惠洪有《千秋岁·半身屏外》词云：

半身屏外，睡觉唇红退。春思乱，芳心碎。空余簪髻玉，不见流苏带。试与问，今人秀整谁宜对？湘浦曾同会，手褰轻罗盖。疑是梦，今犹在。十分春易尽，一点情难改。多少事，却随恨远连云海。

从此情形看，崔徽画像之事似乎有几分真，只诗词之类，毕竟不是绝对的史料，不能百分百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