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武

1）那天，我在街上遇见了郑小武，她背着一个大袋子。

“小武，搬家啊？”我笑着打了个招呼。

“嗯。”她半低着头，似乎肩膀上扛着一座山。

“袋子里装着什么呀，你说你，一个人在这里，买个箱子拖着不就完了吗？来，我帮你。”

我伸手去接她手里的袋子，她惊恐地跳开了一步。

“别动，别动！”

“什么呀？你抢了银行了？”我仍然在玩笑着，我知道她，连根冰棍都不敢抢。

“别动……”她喃喃地说道，“弄乱了就坏了……”

“那好吧，晚上到我家吃饭。一定来，我弄日本料理。”

2）

晚上，郑小武敲响了我的门，她的样子比早晨好了很多，穿着一件漂亮的黑色洋装，还化了一点淡妆。

“来，尝尝这个，牡丹虾，我敢说，没有一家日料店比我弄的好。”

她酒量很浅，几杯清酒下肚，脸已经红得像大红布一样了。

“我，我有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行，说吧，我这个人嘴很严的。”

“来，头伸过来，”她把嘴唇凑到我耳边。“你不是想知道我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我点点头。

“衣服，很多身，我已经全穿在身上了，要不要我脱给你看？”

“你喝多了，开始说醉话了。”我摇摇头，然后靠在椅垫上，她真美，醉了也那么好看。

她咧开嘴笑了，

“吓着你了？”然后夹起了一只牡丹虾，一不留神，通红的虾牙膏沾到了黑色洋装的前襟上。

“擦一擦。”我递上一张面巾纸，她一下下地擦着，我看到那片红色的面积越来越大了。

“擦不掉了，算了，换一身吧。”

她从颈部下方，拉开了自己的皮，缓缓揭了下来，里面是一身洋红色的同款洋装。

“穿这一身吧，就算沾了红色也不显。”

她把黑色的那一身小心地叠好，然后继续喝酒。

3）

酒是一个好东西，能让人忘记理想和现实的边界,小武还在喝她的清酒，我已经上了二锅头了，要不然怎么面对着她接着喝啊。

“好吧，就算是你把衣服都穿在身上了，我看那个袋子里也还应该有地方，对吧。”

“对。”

“那还装了什么？”

“我的家里人。”

“什么？那他们现在在哪儿？”

“就在这里。”小武指了指桌子。

“我怎么看不见？”

“非要看见吗？”

“是，反正今天就今天了，吓死了算吧。”

小武嫣然一笑。

“你这个小屋怕招不开，咱们外面吧。”说着打开了隔扇门。

门外是非常好的月光。

“小文，小世，小农，小家，小芊，小静，小岭，小蝉，小赫，小影，小芸，都出来吧。”

我看到小武的身体在月光里舞着，每一个舞蹈过的影子都站在那里，从黑暗中慢慢地现出形来。

“那上午为什么不这样？”

“今天上午阴天啊。”小武笑的时候有一种倾城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