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听到一些心里话,是很美的一些想法。
的确,某个朋友与另一个朋友是不同的存在。
正如我,从小在一个相对孤独的郊区长大,学会倾听与接纳。
又或者蔑视他人的,喜爱他人的。
人类之爱,极其微渺,又波动如湖波,随心而动不知何处去。
春水闲流,知湘夫人·一
《春水闲流,知湘夫人》其一
如何去动笔,描述这样一个人呢?
他或许是瘦小的,又或者高大的,有时我想这些不重要,他是我这样一个朋友:
春夏秋冬四季,我们见面几乎是一个季度才有一两次,最多也是过年,两人却无风无雨相伴多年。
暂时停下来,让我们想一下叶与叶的关系。
同样的枝干,在不同的季节会有不同生长期的伸展,在不同的年份它们枯坏,堕落如同舞者而终成新叶的养份。它们年复一年,或者至少不断伸展凋亡,直到一棵树:白桦或者樱木——死亡又或遭砍伐。
——我们大概就是这样的关系,长久以来的相处,居于接近的大环境,慢慢维系着两个人的关系、见证两个人在不同季度、年份的成长与转变。
有时这是有趣的,有时又是让人怀疑的。
多数时候,我们不觉得对方跟自己很像,多数时候,我们仅仅是习惯对方的存在,如同叶与叶的相邻仅仅是因为生长如斯,相伴如斯。
所以算是有些令人惊奇的好友。
他是这样一个人:沉闷的,情绪暗调的,温柔的,也有些逃避的。
就像是太阳不能很照到的叶,而我可能是太阳比较光顾的叶:过度活泼而自信的,情绪暖湿的,厌烦拒绝的。
这样的我们因为相邻而互相影响。
又因为树枝枝干的发展,慢慢有了距离,见面时间与机会递减以至于两个人习惯了互不干扰。
也许在那个同龄人都习惯于叛逆的年龄,我们恰好选择了沉默,在我与他的世界里似乎更加在乎自己的感情、自己在世界里所处的位置、能做到的事与试图做到的事。
我们跟周围人一起战争,又与无形的氛围战斗,选择沉默忘记潮流,跟随心的脚步。
喜欢着一些梦里的美好,贪食那个阶段所有的迷幻,喜欢上树,秋,迟暮而陈旧的思想,也接受那些年轻轻的活力:闪烁着的人类的艺术作品,波动的家乡与未来。
尽管时代大潮与我们无关,我们却也总喜欢用上自己幼稚而散乱的思维去思考美与真与建立在思想上的自我。
思考,或许是一件相当应该的事,正是那些惫怠闲散的思考,让我们走上不太一样的人生道路,喜欢上不同的河流与漂浮感,顺着不同的自我起伏在人生漫漫。
生而须臾,羡长江无穷。
故事不急不缓,在相应的年纪认识相应的人,离开相应的环境,产生相应的焦灼。
人生若苦酒,姑且称以下为苦酒篇。
春水闲流,知湘夫人·一
苦酒篇
无意叙述具体的故事,让我们来考虑思考这件事本身。
常见的,我们认为思绪是不可捕捉之飞虫,寻觅于花香,振翅于微风,顺水而流,又如山上泉、天上云,晰透而轻缓,波浪叠叠聚合又远去。
孔子见水流东去,曰逝者如斯夫。
在那个年代,爱情是相伴终老的夕阳西下,友情是绝不背叛的义绝云巅,亲情是受挫时的港湾。
而我们顺遂着这样的气氛,却不止尽地感受到一些磅礴无法躲避的矛盾与令人焦灼的无序感。
事实上,爱情离我们相当遥远,而友情似乎不是君子之交又或者义气干云,亲情上多有顾虑:拥抱不得父母,无法沟通也无法后退。
在花了相当久的时间,我们才认识到允许父母犯错,允许自己是对的,又或者至少是有主见的、有思想的,是一件相当正常而且缓慢持续的事。
认同自己的这种焦灼,并且选择能够接纳的风景,是思想——任何一种独立的思想必然的产物,而我们认识这一点却只能靠摸索,甚至在能够大声抗议前隐忍与自我怀疑。
我们,无论如何,是有以自己的方式爱父母与厌弃父母的权利的,不只是纯然的责任心,或者任何其他过于纯然而刻板的理由,仅仅只是父母之于孩子的一种身份所意味着的事项与必然。
对于友情,我们慢慢可以接纳否定,接纳离别,接纳那些多样的面孔,嘲笑可怜可悲的演技。
但我们不怪任何人,不贬低任何人,甚至对于自己过分武断的判断至今仍感愧疚与无措。
去日苦多,接纳自己的思想,或者总算能够提出自己对于些微事项的思考,是一件相当值得骄傲,也需要花大量时间去克服大量自我困扰的事。
在某个恰好的阶段,我们都不可避免地把自己放在宇宙的中心(也许现在依然如此),但是我们的样貌远没有星体伟大与磅礴。
知觉到这样一件事:我们是伟大的,我们是渺小的,我们是一本故事集里的主角与配角,我们是别人眼中的风景,是建立在自己感知下的巨兽或者巨人。
而以上诸多需要以时间作发酵剂,而大量变化的线索作原料酿制而成的苦酒。
在这样的苦酒里,我们需要感知到自己的成长意味着的阵痛,那些短促地抗争,那些叛逆,那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极其不自然的矛盾感;我们需要感触到生命的光辉,那晨起不自觉望向的天空,蔚蓝色的白云,浩然无穷的阳光与炽热,冬季白而脏乱之雪,流水潺潺,一片漩涡过后却脏而白调泡沫的湖水。
我们意识到各种,近乎于脱离书上理想国的世界:脏乱中的美,又或者无法感知绚烂、品尝艺术鲜血的焦灼。
在这样不断对自我所以为作以抨击,又对理想之荒漠施以诗意,狂热崇拜精神之远处,而恶于现实的迷幻与动乱。
思想,在这样的争斗中获得发育所需,而我们在这样的迷幻:“理想与现实,远处与近处近乎于绝对的不可调和”中获得命运的力量,也就是心的培育的结果,即独立而当然渺小的意志。
在这样的意志驱使下,我们获得一种力量,也就是品尝苦酒的力量:感受每一个顺滑在鼻腔的酒液散发的激荡,由着那些断续的味道连绵不绝在口腔滚动,享受刺痛感,期许着苦味后的甘醇——尽管可能是以错乱的精神为代价。
在那个阶段,我们都曾经痴迷于对事态的调查、思考与判断。
这种调查、思考与判断接近于臆测,却也如同朝露,如同晨霜,如同夏半,如同秋末,是自然的、纯然的、武断的、自由的。
而后来的许多,对这份苦酒的感触,对余味的品尝,都从此时埋下伏笔。
也就是,苦酒后篇。
春水闲流,知湘夫人·一
苦酒后篇
知是苦酒,悠然而生,知此苦酒,蒹葭朝采,知有苦酒,而夜光杯,知是苦酒,而问君兮:如之奈何。
在我小时,还听说过许多爱情故事:白蛇与许大官人,化蝶,所谓伊人,高山流水。
许是幼年对于爱情的过分憧憬,以至于他或者我,都把这样一件或许过于平常的事变得过于巨大。
允许自己错误,允许自己是春时山上的青笋,允许自己还如同小荷露尖尖角,是一件需要经由锻炼而觉察并试图实现的事。
查拉图斯特拉说:精神从骆驼变成狮子最后成为儿童。
如是,事件的发展总从这样一件事开始:无条件地接受与背负,思考所往何处去的狂躁与悸动,而知己事终成一享受而又抉择的孩童。
在童年时获得的极度的学习力将会是成年后试图用一辈子达成的状态。
并非因此,我们才爱上孩童,确切地说,似乎正是知觉到自己是特体而非客体时我们才成为真正的世界的儿子或者女儿,才真正开始爱上世界,并且试图用世界的子宫创作出我们自己的成果:意志的诞生,坚定的原则,对选择本能式的趋避。
在本能的基础上,我们诞生了一种磅礴如星河的自我,一种广延而非纯然的力量,当然从更大的维度上,这种力量又是纯然的——专属于我们自己的烙印。
人们皆有自己的意志,即使看起来是苟同的,但,“凡人类者,皆自由与战火之果。”
同样,之于爱,我们也发生了这样的意志性趋向。
他喜欢过人,却存在于幻想,如同多数的我们使用他人与自己早在青春时便收获而嫁接的手法去爱着他人,选择着他人,并且要求着他人。
此爱,从父母而来,从书上而来,从我们脆薄的意志而来,从我们的缺陷、那闪耀灵魂的花儿中来,它即是水仙花根植于的泥泞所处的湖泊。
基于应有的爱意,我们行走着自己的爱之道。
在这样的爱之道里,我们听说着或者纯美的诗歌:你飞向我,如倦鸟归巢;或者纯然粗鄙而本能的话:我想给你的脖子种草莓;或者声东击西:我喜欢你,但不想在一起;我们如是说,因而如是做?并非,其实更类似于我们如是做,因而如是说。
如是做,如何做?
也许是父母的爱浸染我们身心,也许是那些友好的密友使我们熟悉如何称之为“好”又如何被称之为“坏”与“恶”。
由着这样的爱之道,我们试图获得这样一种成熟感:即我能爱人,我能受人之爱,我存在于爱之潮汐,在每一个月色起舞的日子里被浪花裹挟着前进。
野狼月圆时嚎月,潮汐潮涨潮落,而那些深海的贝壳、海参们都在当夜释放自己的异常:活跃或者沉寂。
我们也如是,即我们是野狼,贝壳,海参,潮水。
我们过度信仰月色,结果迷失在迷幻的爱情漩涡,感受所谓深沉如水的爱意,却不知何为爱,何为喜欢,何为等待,何为陪伴。
习得而非顿悟,我们尝试而非相遇。
并不因对方存在与否而选择,而仅仅因为那份相遇所带有的光环选择爱人。
如此纯然以至于呆板的爱情,在某个阶段竟成为我们的所有,竟使我们感受至深而莫名的欢愉,又在其后享受动荡与波乱的寂寞。
我们的心绪,因为一份爱情,而悸动在生命的海洋里,近乎于休克了。
在这样的困扰里,我们却无法体会爱情究竟是怎样一种情绪,我们却无法觉知爱情是如何在纯然的漠然里发现色彩,依赖色彩,并痴迷于色彩。
最终,我们习得这样一种困扰:爱无能与爱超能的同时性。
而其实这样一种困扰,却是四不像的:来自于书上爱情,却非是,来自于父母亲情,却非是,来自于同伴友情,却非是,来自于陌生亲近,却非是,来自于人性本能,却非是。
生于不语,而知天地语。
生于不否,而知天地否。
此爱如湖水,飘飘远去,波浮萍漾,却是死水,不从活水来。
由此知苦酒之苦。
春水闲流,知湘夫人·一
苦酒极苦
在死亡的刹那,也就是苦酒结束的刹那,苦酒绽放如同花朵,冲击自己所能波动的每个空间,每个可占领的角落。
于是也出现近乎于绝望的泪水,填充在我们对未来期许的每个幻想中,每一个“非他(她)不可”的憧憬里。
在这样的填充中,我们逐渐学会品尝口腔的余苦。这样的余苦绽放在每个瞬间,促使我们思考到过往的、幻觉却又真实的每个交往,每个爱慕与忧愁。
这样的余苦,本身是自然的,却被我们认知为一种神性的渴慕后的余痛。
而在所有的瞬间里,这种填充却施加了非爱的而是本能的、友情的、亲情的许多色调:暖调的、灰调的、红艳的、明黄的。
爱情,或者我们称之为爱情的线索,来自于泛滥的习得与期许。
至少在一个至今依然克制渴慕而孤独的阶段里,我们的爱情更类似于青春的远方,而其失落在于我们来到荒漠并发现海子发现的这样一件事:沙漠无火光。
孤独的痛感,正暗示了它的活跃,正由于这样的痛感,我们知觉到自己的纯情、向往、无法行走的缘由,而其实这些积极的思考却暗示着我们的停滞。停滞成为这样的一个理由:思绪停摆,放弃他物,拒绝结论,放弃交往,也成为逃避者而又因为逃避者而特殊。
特殊,一个积极被期许获得的词。我们倾向于给自己拒绝新事物施加一些理由,譬如特殊的经历、特殊的情感、特殊的执着。
或许它们是的确存在的,或许它们散发着神的色彩,或许它们意味着一种极其的特殊:边缘化的我与离开回忆的她(他)。
孤独,由此成长,并且成为一种可爱的梦。
即,体会孤独,并且享受孤独,于是特殊于人群的迷梦。
现在,我意识到曾经自己是如何纠缠于迷梦,并且从迷梦中确知自己的存在的色调而感到自由与放纵。
这种获得有些卑鄙,无趣,却成为这阶段的不可缺少的重复。
特殊因其泛特殊而受到攻击,被取消特殊。
他在这时出现,并且在品尝苦酒之苦后,对于我的一些思路,表达理解,并作为我的朋友,予以我一些全然的思路,即取消特殊的思路。
取消特殊,或者说承认模式,承认自己对于自己的注意的失控,承认自己是离散某个人,某些事,同时又聚合于其中的。
即,平凡化一件似乎特殊,饱含快感之鲜美的事项,即意识到苦酒之苦近乎于自恋。
让我们开始思考花朵,与湖泊,它们是苦酒的基质。
但正如所有的时节都会绽放不同的花朵一般,这一部分,即苦酒的根源,也许我们要在另一个波荡或者平静的状态去表达,总之,不妨把这样的状态当做未完成的拼图玩具。
让我们停留一段时间,再品尝苦酒的过去与未来。
春水闲流,知湘夫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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