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汉武帝的姐姐隆虑公主之子昭平君因杀人被捕入狱,而昭平君又是汉武帝的女儿夷安公主的驸马。
昭平君平日飞扬跋扈,经常犯罪,所以隆虑公主很不放心。在病重临终前,拿出黄金千斤、钱一千万,为昭平君预赎死罪,汉武帝看在姐姐的面子上答应了。
果然,昭平君自母亲死后,更加骄横,竟然醉杀了夷安公主的傅母(古时负责辅导、教育贵族子女的女官)。汉武帝勃然大怒,按汉代法律,应是杀人偿命,但朝中负责审理此案的大臣不敢问斩,于是将此事奏请武帝,由他亲自裁夺。
这时朝中的大臣们认为,上次昭平君犯罪都用钱买了命,这次也让他多准备些钱财吧。因为隆虑公主曾预赎过死罪,而且皇上又同意了的。
汉武帝也感到非常矛盾,他对大臣们说:“我妹妹已故,只有这么个儿子,死前又嘱托过我,我也答应了她。”讲到这里,他泪流满面,叹息良久。
接着又说:“但法令是先帝制定的,我不能因妹妹而违反先帝的法令,否则,我有什么脸面进高庙见祖先?何况还要辜负天下万民。”
就这样,汉武帝心情郁闷,茶饭不思,身体也渐渐羸弱起来。无论大臣们如何劝解,终不能使皇上舒心,而且不准任何人进殿劝说。
这时,作为庶人的东方朔准备了好酒好菜来为汉武帝祝寿。汉武帝接报,因为是经常向他索要钱财的东方朔,而且说是来祝寿的,就让他进来了。
汉武帝说:“看准时机后再说话,别人不讨厌。今天先生给我祝寿,可眼下并不是朕的生辰,你认为是看准时机了吗?”
东方朔马上脱下帽子,磕头请罪道:“我听说欢愉过分了就会损伤阳气,哀伤过分就会致使阴虚。阴阳不能协调,心气就会燥动,心气动荡就精神分散。精神一散,邪气就侵入,如今陛下身体虚弱,您应该把所有的烦恼都扔掉,但是谈何容易,我知道消除愁闷最好的是酒。所以我带来酒菜向皇上祝寿,是表明陛下刚正不阿,用它来替皇上止哀呀。这样才能保证陛下身体安康,国家长治久安。我不知忌讳,如果您觉得小民做得不对,那就罪该死。”
汉武帝心想:东方朔以前喝醉了酒,闯入宫殿,而且在宫殿中小便,大臣们弹劾他大不敬,我都没有治罪,只是免去了他的官职。如今,为了给自己解忧,才带来酒菜陪我,我怎么能治他的罪呢?于是,当朝皇帝汉武帝便与庶人东方朔痛饮一番。
东方朔说:“我听说圣明的君王治理国政,赏赐不避仇家,杀戮不择骨肉,这就是古书上所说的‘不偏不党,王道荡荡’。 这两件事情,是五帝所推崇的,也是三皇都难以办到的。现在陛下您不循私枉法,秉公执法杀了昭平君的话,那您就做到了。这样,天下的百姓都能各得其所,这是值得庆幸的事。我手捧酒杯,冒死再拜,祝皇上万岁。”武帝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下令廷尉斩了昭平君。
东方朔就是用这种方法见到了心神不宁的汉武帝,并用汉武帝早年的雄心壮志提醒他,促使他下决心杀掉了为非作歹的昭平君。
东方朔就是这样,在皇帝的身边不断提醒他去实现年轻时候的理想,又不时地为陛下解除哀愁。于是汉武帝重新启用东方朔,任命他为中郎之职,并赏赐布帛百匹。与司马迁同为中郎级别。
但东方朔上次在大殿遗尿的行为实在让汉武帝脸上无光,就想再惩罚他一下,就让他在自己的身边执戟。所谓“官不过侍郎,卫不过执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这样的安排,可以看出汉武帝既不舍得东方朔离开,又不能让他太猖狂。给了你职务,又要有所惩罚。你不是撒尿吗?我让你执戟。据说这与东朔的名字有关。
古时候有一种兵器,叫作鎙,应该就是长矛。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用的。汉武帝有意不让东方朔执鎙,而是让他执戟,更具有贬低的意思。我让你在东方的大地上连鎙都执不了,只能站在我身旁当个执戟的卫士。
东方朔原来贬为庶人而待诏,现在启用后又执戟,实际上是汉武帝的恩宠兼惩治。
一些大臣走过执戟的东方朔身边时就嘲笑他,自此,东方朔改变作风,时而正儿八经,时而玩世不恭,时而大义凛然,时而自轻自贱,变成了游戏人生的情态。当然,也成就了他的大作《答客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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