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沉醉的晚上

文/莫  若

人间四月的一天，夜宿湘潭华银生态园。

彼时，春风沉醉，拂去白天的燥热，带着些许微凉。远处隐隐传来此起彼伏的蛙鸣声，就这样安静地坐在窗前，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听取蛙声一片”，竟莫名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与欢欣。

许是被这透过窗纱的晚风所召唤，不由自主地披衣起身，带上门出去。

因位处城郊，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偶见仨俩行人，悠闲地踱步，说不出的放松与自主。沿着路灯信步而走，随处可见怒放的月季，在暖黄的路灯的照耀下，白日的艳丽平添了几分柔和。不知不觉走上了一天小路，路旁是一条大水渠，隐约可以听见水流的声音，少了路灯的明亮，月光便朗照起来了，路的另一旁长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树，蓊蓊郁郁的，乍看像一团烟雾。淡淡的橘子花香弥漫在空气中，带着春天独有的味道。

蓦然想起曾经在乡镇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月光朗照的晚上吧。与朋友相约散步，正是二十出头的年龄，活得热烈、潇洒、自在，途经一朵花的盛开，便会懂得春天的浪漫。在那个古老的小镇，即便日子很单一，却似乎总能让平凡的日子开出花来。不知不觉沿着公路走入了深山，周遭已经无别的人影，只剩下影影幢幢的黑影，不知名的虫儿的鸣叫，更增添了深夜空山的阴森与静默。那时倒也不觉得恐慌与害怕，时而说谈唱笑，时而低头耳语，月光时近时远地跟随着我们，就是那么一群年龄相近、志同道合的朋友，边走边聊，边走边聊，硬生生走了近三个小时才回到有路灯的公路。当初聊了什么，其实也记不太清楚，人生、理想、未来，似乎什么都有，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但是很多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么个夜晚，那么一群少年，青春自在，快意人生。

只是后来的后来，我们都各自奔忙在尘世，过往皆为过客。

近来总是内心颇不宁静。并非是经历了大风大雨、大起大落，亦无关爱恨得失，却总是在长久的忙忙碌碌之后抬起头，茫然四顾，才发现已是夜深人静，办公楼早已人去楼空，怅然若失；或是在某个戴月而归的夜晚，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街上一辆辆的汽车飞驰而过，昏黄的路灯照着拉长的身影，茫然无措。现实与理想的距离越来越远，那个别人眼中“诗情画意”的人，终究在一地鸡毛的工作与生活中，狼狈不堪。

却突然想起杨绛先生曾说过：“当你看过世界，见过众生，才发现你要见的世面，是自己内心的勇敢和自信。 当你看过四季，见过风云，才发现你要见的美景，是自己内心的淡定与从容。”

我知道，我终不是那个八面玲珑的女子，讨不得四海八荒的喜。那就不如如长者谆谆教导所言：“坚守本心，坚守本性”，做自己吧。与独处相安，与万事言和，然后在一片沙漠中寻找绿洲，在荒芜的土地上开满希望之花。

就这样天马行空想着，微信的提示声响起：“好久不见，突然想念曾经在小镇的时光。”

原来有些记忆是铭刻入骨髓，会跟随我们走遍万水千山，当我们回头眺望时，我们依旧是那群鲜衣怒马、自在无忧的少年。

此刻，且让我们共享这春风沉醉的晚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