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我终于无法忍受它了,医院里消毒水味实在刺鼻,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听着来往脚步,人声哄嘈。
走廊里挤满了人,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下至三四岁的孩童,我知道他们都和我一样,已经不是那个世界的人了,不过和那个世界的人相比,除了走路不会着地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不同。
他们有的在兴致勃勃的讨论自己究竟是怎样来到这里的,肇事司机逃逸,心肌梗,脑溢血,癌症,甚至有因为吃多了毒奶粉而来的,还有的是被伪书院的人活生生打死的,不过我好像没有兴趣参加他们毫无意义的讨论,我忘了我是怎么来的,只知道五天前因为肚疼住院,而两天前醒来时就到这个世界了。
他们有的还在打扑克,丝毫没有规矩,每个人都很忘我的想出什么牌就出什么牌,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什么,有人告诉我他们已经打了十天十夜了,再过两个小时,他们就会停止这把牌,我再问为什么时,他不多说,只告诉我Angle会来接他们就走了。
从缝隙中终于挤出来了,面对他们各种奇葩的事情我一点心思也没有,为什么不出来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偏要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闻着消毒水味和脚汗味,天呐,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这两天就已经快把我憋坏了。
街上和以前还是一个样子,路灯微弱的照着,那个上回撞我的巨大广告牌还在那里,为了我摔坏的手机又上前踹了它几脚,虽然脚总是穿过它,它也不会疼,也还是稍微解了解气,一个个LED蓝精灵趴在树上,桥下面黑乎乎的,隐约看见杂草丛生着。
人好像更拥挤的,两个世界的人都可以看得到,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们行色匆匆的脚步,就像有什么在鞭策着他们似得。
离开医院的前一刻,电子屏上显示的时间是十八点零五分,红红的字眼在不经意间被我记住,现在估计已经十分了,再有半个小时,同学们就该放学了,他们还好吗,不会因为我的离去而让他们都上不了课了吧,我会很愧疚的,如果是这样的话。
(二)
我穿过学校的墙壁,在教室的窗户外看着里面,我的座位就在旁边,空落落的,只是在桌面上放着一朵白花。
小布这个狗仔,又在偷偷的摄像了,上次偷拍时我给他泼了一头冷水,板着脸对待他,估计手机里现在还有那个我板脸的视频吧,当初好好和他说就好了。摄像头对向我了,情不自禁地摆了个poss,可又猛地蹲了下去,他不会拍到我吧,会把他吓一跳的。
双手扳着窗台,头一点一点的往上伸,这时突然感觉肩膀上有个什么东西,我腾出一只手来摸它,软软的,有分支,一二三正好五个,怎么还长短不一哩,继续往上,应该是它的主干了,显然要比分支粗很多,但比起我的胳膊还不够格,胳膊,我忽然想到,一股冷气袭来,毛发也立了起来,定神看了看玻璃反射出的影像,我的身后并无东西,只是肩膀上的,是一只手。
一只手,一只软软的就像没有骨头似得手——啊——,尖叫声破口而出,一下子翻过身来背靠墙瘫坐在地上,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小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个儿刚刚好比窗台矮一点,他冲我笑笑,递给我一个信封就跑掉了。
我还没缓过来,人吓人吓死人,鬼吓鬼,后果也绝非一时半会儿可以调节过来。
信封被我装在了裤兜里,趴上去看见小布似乎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确信刚才的poss没有被拍到,就站起来了,才反应过来,我已经不属于那个世界了,又怎么会被拍到,就像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也不会看到这个世界的人和事一样。
同学们的脸上似乎没有一点悲伤地表现,依旧笑笑哈哈的,吐槽着老师的暴政,拼命的埋头写作业,反正干什么的都有。
涵正在做物理实验,满满的摆了桌子一大堆,怎么弄灯泡也不亮,我细一看,这个大笨蛋,正负极又接反了,小心把电流表烧坏啊,老师说烧坏不给换的。
二爷又在画漫画了,上次考试时因为画漫画被骂了,还不死心,看来喜欢一件东西是没有道理的啊。
镜子和楠又吵起来了,原因是楠为了让小镜子坐正拍了一下她,结果把小镜子好生吓了一跳。想起楠以前也会拍我让我坐正,她在拍的一瞬间会不会想到我呢?为了躲避镜子的侵略,挽着胳膊扑通一声装作跳河的样子,哦对了,楠借我的《青鸟》还在我的床头柜上没看完呐,就差结局了,可惜再也看不上了。
婵哥和糖子在写作业,密密麻麻的一大堆字看了我就头疼,嘻嘻,我解放了,不用再写作业了。
糖子的同桌是班长,以前也是我的同桌,镜子总是说班长没有魄力,管不住人,其实班长是人善,他不会用武力解决问题,这不,喊了几嗓子让静一下没人搭理,自己是又费力又伤身。
他们做着自己的事情,不亦乐乎,难道我的离开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伤心吗?我原本是不希望他们伤心的,可是,当我所看到了果真如我所愿时,我又是那么的不开心。
原来我对自己都不那么诚实。
365极限挑战营 第二十六天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