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补阙乔知之有婢碧玉殊艳,能歌舞,有文章。知之特幸,为之不婚。伪魏王武承嗣暂借教姬人妆梳,纳之,更不放还。知之乃作绿珠怨之寄之焉。其词曰:“石家金谷重新声,明珠十斛买娉婷。此日可怜偏自许,此时歌舞得人情。君家闺阁不曾观,好将歌舞借人看。意气雄豪非分理,骄矜势力横相干。辞君去君终不忍,徒劳掩袂伤铅粉。百年离恨在高楼,一代容颜为君尽。”碧玉得诗,饮泣不食三日,投井而死。承嗣出其尸,于裙带上得诗。大怒,乃讽罗织人告之。遂斩知之于南市,破家籍没。
周朝(武则天所建的周朝)的乔知之补阙(门下省的谏官)有个叫碧玉的婢女,十分美貌,又善于歌舞,很有才华。知之十分宠幸她,为了她就没有结婚。伪周(作者写书时,大唐已光复,故称周为伪朝)的魏王武承嗣把碧玉暂借过去,说是让她去教承嗣的姬妾们梳妆打扮,却直接将她纳为姬妾,不再放她回去。
知之就写了《绿珠怨》(西晋时,绿珠原为石崇宠妾,后因孙秀索要绿珠,就怂恿赵王伦杀了石崇)寄给碧玉。诗中说:“金谷园的石崇重视新的歌舞,不惜用十斛珍珠换来绿珠。此日绿珠得到主人怜爱而自矜,此时绿珠的歌舞得到了主人欣赏。主人家的闺阁尚不曾见过绿珠的歌舞,就被借去给权贵表演。那些骄横豪强不讲道理,仗势欺人横刀夺爱。离开主人终是于心不忍,却只能徒然掩面哭泣,花了妆容。绿珠在高楼上决定为石崇殉情,绝代美人就此和主人永别。”
碧玉得到此诗后,粒米不沾,哭了三天,投井而死。武承嗣捞出尸体,从衣襟带上发现了这首诗,勃然大怒,就暗中授意酷吏编造污告乔知之。最后将乔知之在南市斩首,并抄没了家产。
《武承嗣》出自《朝野佥载》,载于《太平广记》卷二百六十七,“酷暴”类。武则天当政时,任用酷吏,污告成风。但近代有言论认为武则天对近亲如武承嗣、武三思等人控制使用,不给重权,让他们作恶也有限。但从本文来看,武承嗣夺人姬妾,还罗织罪名,任意杀害朝廷命官,显然不是什么有限之恶。故本文给了研究武周时期黑暗政治最直接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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