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进长沙站的时候,外头飘起了小雨。
耳机里刚好播放到蔡淳佳的《依恋》,对面的一位母亲抱着她几岁大的孩子,孩子很可爱,只是一直皱着眉。
火车晚点了五十分钟终于发动了。
现在是晚春时节,即使已经下午六点多了,天还是很亮。
对面的孩子好像是在闹脾气,那位母亲觉得很无奈,将位置直接让给了孩子,自己开始站着。孩子也没有坐,站在座椅上,时而看着窗外的风景,时而看着车厢的人群,时而呼唤自己的父亲讲他看到的新鲜事。
我盯着孩子看了好一会儿,撞上他的眼神之后我刻意放大了自己的笑容,孩子很莫名的瞪大了眼睛,很快又别过头去。
孩子果然是孩子的性,他的父亲买的是站票,蹭过去说要在孩子的地盘坐坐,孩子洋装不开心的样子,特别的一本正经。
我偏头看向了窗外,一栋栋高楼大厦越距越远,只剩下不断映入眼帘的绿树和仿佛无止境的铁路。
我听着那位母亲开始和孩子讲起了故事,说到了马良。那孩子稚嫩的说他也要画,画很多很多东西,我看到他的母亲笑了,笑得很宠溺。
父亲开始起身离开座位,让母亲坐下了。孩子依旧站着,紧贴着母亲的背,认真的听着故事。
孩子有些无聊地摆弄自己的双手,玩起了母亲的头发。母亲撅起了嘴,告诉孩子再弄她就要生气了,孩子听话的将双手挪开,继续听着故事。
说实话,我想起了我的母亲。
母亲是一位地道的农村妇女。
这一辈子,母亲接受的教育甚少,在小学三年级一次上学的路上,母亲被雨天弄得松松垮垮的泥土带到了山坡底下,那一次,她的右手受了很严重的伤。在家里休养的那阵子,母亲落下了许多功课,后来便也没有再上学了。
母亲在很小的时候,便掌勺了。
有时候母亲总会调侃我,二十岁的我还不会炒个菜,我却依旧张大自己的嘴巴,吃母亲做的美味佳肴吃的不亦乐乎。
母亲曾在她十岁生日的时候,亲手做了一桌子的菜。可是那天却没有一个亲戚上门。我不知道那个年代是怎样的一种习俗,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一直记在我的心里,特别心酸。我想每年都给母亲过一个温馨的生日,没有其他过多的要求了。
母亲是个左撇子。
而我,刚好遗传了母亲的这部分基因。当父亲费了好大的力气好不容易将我吃饭和写字的习惯改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其他的我便再也改不过来了。
到现在为止,我对所有的左撇子都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可能它的根源并不是来自于他们与我有相同的特性,而是因为每当遇见那样子的人,我都会一瞬间想起我的母亲。
母亲是个很大气的人,在很多时候也刚好弥补了父亲的节俭。可是她的大气,却很少是对自己。
母亲的伟大从来不会是由于她做了件什么大事,而是在无数件小事累积起来构成的许多份感动。我也能有说不清的小故事,却突然只想把它刻在心里,好好珍藏。
母亲是个喜欢吃零食水果的人,可以说,她对许多吃的东西都来之不拒,却总是将最好的都让给我。我曾经想过,以后有能力了,一定要带母亲去吃许多的美食,带父亲去看很多的风景。
可是今年四月,母亲被查出来患有糖尿病,父亲的腿由于前年的工伤一直都没有痊愈。我总是觉得老天特别爱和我开玩笑,玩笑越开越大。
我偏头看了看手表,将近八点了,时间呐,真不留情。
天越来越暗了,暗到我看向窗外,再也看不清移动的风景,而只看到了车厢中镜像的人们。
孩子扑在他的母亲身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我突然鼻子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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