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戚传（十三）
王莽掘人坟墓
定陶王丁姬，她是汉哀帝的母亲，《周易》祖师丁宽的玄孙女。家住在山阳瑕丘县，父亲官至庐江太守。开始时，定陶恭王刘康先被封为山阳王，丁氏献自己的女儿成为妃姬。刘康的王后姓张，她的母亲叫做郑礼，是傅太后的同母妹妹。傅太后因为自己亲戚的缘故，想让王后生下儿子，但始终没有子嗣，丁姬在河平四年生下了汉哀帝刘欣。
汉哀帝继位后不久，丁姬封为帝太后，她有两个哥哥丁忠、丁明：丁明因为是皇帝舅舅封为阳安侯，丁忠早年去世，封丁忠的儿子丁满为平周侯。丁太后还有叔叔丁宪、丁望：丁望封为左将军，丁宪封为太仆。丁明担任大司马、骠骑将军，辅佐朝政。丁氏中共有两人封侯，大司马一人，将军、九卿、两千石官员六人，侍中、诸曹也有十多人。丁氏和傅氏在一两年间突然间尤其兴盛，但汉哀帝却不给他们权势，其势力不如王氏在汉成帝时期。
建平二年（公元前5年），丁太后去世。汉哀帝说：“《诗经》中说：‘夫妻生如果异室，死就要同穴’。当年季武子建造寝陵，她妻子杜氏的坟墓就在西阶下，请求合葬后被允许。合葬的礼仪，是从周朝开始的。孝子侍奉亡人如同侍奉生者，应当为帝太后在恭皇的陵园修建陵墓。”汉哀帝派遣大司马、骠骑将军丁明向东送葬到达定陶，其贵显场景一时间震动了山东。
汉哀帝去世后，王莽秉持朝政，派有关部门检举奏报丁氏和傅氏罪恶。王莽以太皇太后王政君的诏令，免掉了这两家外戚的官爵，丁氏都迁徙返回原郡。王莽再奏报贬傅太后号为定陶恭王母，丁太后仍然为丁姬。
元始五年（公元5年），王莽又说道：“恭王母和丁姬以前不遵守臣妾之道，却埋葬在渭陵，其坟墓竟然和孝元皇帝的山陵齐平，并且怀抱帝太后、皇太太后的玺绶下葬，不符合礼仪。按照礼仪应当改葬，请求发掘恭王母和丁姬的坟墓，取出玺绶后烧掉，迁徙恭王母和丁姬返回定陶，葬在恭王的坟墓旁边，也按照这种形式埋葬丁姬。”
王政君认为已经成为既成事实，不应该再进行发掘，王莽坚持力争。王政君只好下诏令说：“按照旧棺再做一层新椁，另外修坟，用太牢之礼祭祀。”谒者护发掘傅太后的坟墓，结果坟墓崩塌压死了几百人。在打开丁姬的椁木时冒出火焰，火焰高达四五丈，吏卒们用水把火浇灭才得以进去，大火烧掉了椁中的全部器物。
王莽又奏报说：“以前恭王母在活着时，僣越居于桂宫中，引起皇天震怒，把灾祸降临到正殿；丁姬去世后，在下葬时逾越制度，现在发生大火焚烧掉其棺椁，这都是上天的明确示警，应当把她们改为媵妾礼仪下葬。臣以前奏请的下葬丁姬形式，说的并不是这样。恭王母和丁姬的棺椁都命名为梓宫，珠玉锦衣也不符合藩妾的服装，所以请示用木棺取代，去掉其中的珠玉锦衣，以媵妾和身份重新下葬丁姬。”王政君批准奏请。
在打开傅太后的棺椁后，臭味传出数里。在位的公卿大臣都阿附王莽的意思，献出钱帛，派遣自己的子弟和诸生四夷，一共出动了十多万人，手中拿着各种工具，协助挖掘平掉恭王母和丁姬的原坟墓，二十多天后全部铲平。王莽又在坟墓周围布满荆棘作为警戒。这时有成群的燕子几千只，衔土投到丁姬的空穴中。丁氏和傅氏败落后，孔乡侯傅晏把家属迁徙到合浦，他的宗族被遣送返回原郡。只有高武侯傅喜得以保全，单独有传。
汉哀帝的皇后傅氏，她是定陶太后的堂妹。汉哀帝刘欣在为定陶王时，傅太后想要加重亲戚，就把傅氏许配给刘欣。刘欣入朝被立为皇太子，傅氏被封为太子妃。汉哀帝刚继位，汉成帝的棺木还陈列在前殿，傅太后就迫不及待地封傅妃的父亲傅晏为孔乡侯，和汉哀帝的舅舅、阳安侯丁明同一天受封。
这时，师丹进行劝阻，他认为：“天下都是帝王所有，他的亲戚还有用担心不能富贵吗？如果这样仓卒行事，恐怕不会太长久！”傅晏被封后一个多月，傅妃被立为皇后。傅氏开始兴盛，傅晏最受尊重。
汉哀帝去世后，王莽报告太皇太后王政君下诏书说：“定陶恭王太后和孔乡侯傅晏串通合谋，背恩忘本，专行不轨，竟然和皇帝同一称号。在他去世后，又在宗庙中配享祭祀，还居于左侧，属于悖逆无道。现在就诏令孝哀皇后退居桂宫。”
一个多月后，王莽又下诏令，把傅皇后和汉成帝的皇后赵飞燕都废为普通百姓，她们都在陵园中自杀。
汉元帝的昭仪冯媛，她是汉平帝的祖母。汉元帝位后的第二年，冯媛被选入后宫。这时，冯媛的父亲冯奉世担任执金吾。冯媛开始为长使，几个月后升为美人，以后五年在外舍中生下一个男孩，封为婕妤。这时冯奉世担任右将军、光禄勋，冯奉世的长男冯野王担任左冯翊，父子一起居于朝廷要位，议论者都认为他们具备的才干足以担任要职，并非凭借冯媛才爬上的高位。冯媛在后宫中受到的宠幸和傅昭仪相当。
建昭年间，汉元帝到虎圈帝观看斗兽，后宫妃嫔都陪坐在旁边。突然一只大熊逃出虎圈，攀着栅栏跑到殿上。左右的贵人像傅昭仪等人都被惊吓得起身逃走，只有冯媛上前，站在那儿挡住大熊，左右一拥而上杀掉了大熊。
汉元帝问冯媛：“人性之中都会因为恐惧而逃走，你为什么要挡住大熊呢？”冯媛回答说：“猛兽遇到人就会停止下来。妾担心大熊扑到御坐前，所以用身体去挡住了它。”
汉元帝不由地赞叹不止，从此后对她倍加敬重。傅昭仪等人都十分惭愧。第二年夏天，冯媛所生的男孩刘兴封为信都王，尊奉冯媛为昭仪。汉元帝去世后，冯媛称为信都太后，和刘兴一起都居住在储元宫中。河平年间，冯媛跟随刘兴前往封国，后来迁徙到中山，刘兴就是中山王。
后来汉元帝召定陶王刘欣立为太子，封中山王的舅舅冯参为宜乡侯，冯参是冯媛的小弟弟。这年中，中山王刘兴去世，他有一个男孩名叫刘衎，继承爵位为王，这时还没满周岁，眼睛生病，冯媛亲自抚养探视，多次为孙子祈祷求福解祸。
汉哀帝刚刚继位，派中郎谒者张由带领医生前去为刘衎治疗。张由平时有癫狂病，有次发病暴怒返回长安。尚书行文指责张由擅自离开。张由非常恐惧，就借机诬告说中山太后冯媛巫祝诅咒皇帝和傅太后。这个傅太后就是傅昭仪，她平日非常怨恨太后冯垦，就借机派遣御史丁玄前去审理案件，把中山国的御者官吏以及冯氏在封国的兄弟共计一百多人全部收捕，分别关押在洛阳、魏郡、巨鹿等地的监狱中。
连续审讯了几十天一无所获，傅太后更换了中谒者令史立和丞相长史、大鸿胪丞都人一起审理。史立受到傅太后指使，希望自己能够封侯，就严拷问冯媛的妹妹冯习和另一个寡居的妹妹冯君之等人，接连逼死了几十人。最后一名姓刘的巫师挺刑不过，招认了巫祝诅咒的事。医生徐遂则说成是冯习和冯君之招认：“孝武皇帝时期，医生修氏医治好孝武皇帝的病，得到了两千万赏赐。现在医治好皇帝的病，却不能封侯，不如杀掉皇帝，让中山王取代，这样可以得到封侯。”
史立等人想要奏报弹劾冯太后巫祝诅咒谋反，定为大逆不道罪，随后审问冯太后，但冯太后没有任何供辞。史立等人说道：“当年大熊上殿你是多么的勇敢啊，现在为什么胆怯了呢？”冯太后回头对身边的左右说道：“这是皇宫的内部话，并且是前世的事情，小小的史立怎么能够知道呢？这是有人故意想要害死我啊！”说完后服毒自杀。
在冯太后没有自杀前，有关部门曾经请求诛杀，但汉哀帝不忍心下手，诏令把冯太后废为普通百姓，迁徙到云阳宫中居住。冯太后已经去世，有关部门再次奏报说：“冯太后死在没有被废之前。”
汉哀帝下诏，以诸侯王太后的礼仪进行安葬。宜乡侯冯参、冯君之和冯习的丈夫和儿子都受到牵连，有的选择自杀，有的被诛杀。冯参的女儿冯弁是中山王的王后，生有两个女儿，有关部门奏报把其免职成为普通百姓，和冯氏宗族其他人迁徙返回原郡。张由因为率先告发，被赏赐关内侯爵位，史立则升迁为中太仆。
汉哀帝去世后，大司徒孔光奏报说：“张由以前诬告皇帝的亲骨肉，史立诬陷他人，导致冯氏宗族被诛杀，这是为国家结怨于天下，以换取自己的职位升迁，同时获得了爵位封邑，有幸蒙受朝廷大赦令，请求把他们免职成为普通百姓，迁徙到合浦。”
冯媛挡熊
黄其军
作于2022年4月23日（古历壬寅年三月廿三）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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