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阳春三月,我被一只猫的爪子打过一下。
只一下,那爪子肉肉的,却有力得很。
开学时便在宿舍东边的羽毛球场看见了她,一只白色的猫,多半是流浪猫吧,趴在水泥地上,半眯着眼,头上左耳处有两块黑渍,可能是蹭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浑身散发出的与其说是慵懒,但总感觉更多的是疲倦的气息。
路过时,我看了那猫一眼,这是我的习惯。
而后时常能看见她,穿梭在各个院子里,时而还会进楼,悄咪咪的走上一圈,然后被出来的人惊扰,从阳台纵身一跃跳了出去。有时在半夜,偶尔能听见她像小孩子一样哀叫几下,然后就没了声响,空旷的夜连蝉鸣都没有了。
久了后发现,她的毛色越发暗黄,脏脏的;也可能一直是那样,只是我没有注意罢了。两只后爪着地的毛发全部变成黑色,似乎是永远洗不干净了。身上的毛发有些打结,黏在一起,头上的黑色斑点也不是黏上的污渍,而是猫癣,两大块,和后背左侧的一小块。
我第一次看见猫癣,有些触目惊心。
我不知道是不是于心不忍,买了一根鱼肉肠还有一盒牛奶给她送去,我把牛奶盒子横剖,蹲下放在离她不远的树下,然后慢慢打开鱼肉肠的包装。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我有些心疼,把肠掰成小块递送到她触得到的地方;她狠狠的吸了几口牛奶,还不忘抬头看着我的动作,在我递送第一块鱼肉肠的时候不知是不自觉还是怎样,伸出爪子重重地打了我一下。
那是我第一次被猫打,不疼,但能感觉到很重,很用力。
我嗔呵一声,她似乎微微缩了一下,颔着头偷眼看我,看着我继续把那鱼肉肠掰成小块递送到她附近。她顿了一会,又悄咪咪的回来,继续喝起牛奶,依旧偷眼看我,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很快肠都给她放在了地上,我起身退远,看了一会便转身离开。初春清风微拂,让我突然想起半年的另一只白猫,也是流落在外面低声哀嚎,与她,像极了。
那只白猫明显就要干净许多,或许是刚从家里走丢吧,遇见他时是傍晚,他一直在哀叫,见人便往上蹭,多半是饿了。我也是买了鱼肉肠和牛奶,看着他喝完吃完,然后舔舔爪子找了一处舒适的地方趴下,虽然似乎找不到了家,但是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悠闲,恬淡。
在我给那只可怜的白猫喂完食物的随后几天都没有再看见她,或许是钻了别的院子了吧,那么凶的猫,多半不会挨饿的。
在随后的日子,偶尔在上课的路上会遇到她,还是在各个院子之间穿梭,有时在栏杆缝隙处停留一下,用力蹭着身上的猫癣,我看不懂她的表情,不过我猜想一定难受死了。
一位养狗的朋友每每看见她都忍不住说一句,那么大的猫癣,一定痒死了,再不去治的话,一定会烂掉吧。
烂掉么?
之后好像又有许多日子没再看见过她,听室友说过一次,她好像生了小猫;那小猫因为被人抱过沾染了气息,被她抛弃了;她身上的猫癣又重了,时常能看见她在树下蹭了好久;有时晚上,她像小孩子一样叫着,有人说她是又发情了......
之后一直到学期末,我都没再看见过她。
我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突然想起被她打的那一下,想起她的怯怯的眼神,想起她的猫癣。
人都说啊,这个世界是美好的,有花开花落,有日出日息;可也有猫癣,有犬疫。
她是一只猫啊,一只骄傲的想要靠着自己活下去却又不得不接受别人的施舍的猫。她很倔强,不肯让人轻易靠近,却又不得一次又一次地靠近;她倔强着不肯低头,却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低下头去捡食那别扔丢弃的残骸。
想起去年夏天在湖边遇到的那只白猫,随后的几天我有再去看过他,第四天不在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是希望是遇到了一个温柔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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